何必因他人而放棄自己?
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半天,終於漸漸都想明白。
驀地記起父親,陸青繁說他時日無多。
母親過世之後,我與父親之間日漸淡漠,他忙於工作,對我已甚少過問,在英國那幾年我們幾乎從未聯絡過,更不要說這四年,父子形同陌路。
但他終究是我的父親。
生我養我,世上最初教會我愛的人。
於情於理,我都該見他一面。若他還願意,我當陪在他身邊與他走過最後一程。
若想見父親,必須與陸青繁聯繫。
我想起孟斯齊曾對我說過,那張記著電話號碼的照片被他收在書房抽屜里。
於是推門進去。
孟斯齊書房安靜整潔,靠著牆的書架上擺滿醫術,大多與腫瘤有關。
我走到他的書桌前,打開抽屜。
我和陸青繁的合照正放在最上面,我看著那兩個少年,滿心都是嘆息。
拿起照片,才發下其下令有一張照片,連同幾張發黃糖紙整齊放在一起。我一時好奇,將那舊照片拿起來細看。
那並不是張正式的照片,似是在結婚酒宴上隨意的抓拍,全是賓客的側身或背影,無一正臉。
這樣一張無用的照片,不知為何孟斯齊這樣寶貝的保存著。
我正納罕,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將照片奪走,我驚得回過頭去,卻看見孟斯齊紅著臉站在我身後,外衣還沒脫。
我以為他生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翻你東西,”我向他道歉,有些尷尬,“我只是來找我的東西。”
孟斯齊不說話,只神色複雜的看我,我心中萬分後悔,不該一時好奇,去偷窺他人秘密。
“對不起。”我又說一遍。
他的沉默叫我內心空蕩蕩,無處著落。
孟斯齊卻長嘆一聲,露出失望又無奈的表情,“你果然不記得。”他說。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十多年前,我們有過一面之緣,那時你才這樣大小,臉上胖嘟嘟,全是嬰兒肥。”他用手比劃高矮,“我也才這麼高。”
我有些茫然。
“我想你也忘記我,畢竟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孟斯齊臉上露出落寞神色。
“我母親病故不久,我父親令娶他人,我年幼不懂事,再加上後母生性與我不和,對父親這樁婚事我是十分之不高興的。
父親舉行婚禮那天,我一個人躲到角落裡偷偷哭,只覺得全天下人都對我不起,總之是又委屈又傷心。
父親請了許多賓客前來參加婚禮,帶來的小孩子也一大堆,玩玩鬧鬧,誰都沒發現我這長子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