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卻像惡作劇得寵的小孩兒似的,捂著嘴吃吃地笑了。十指纖纖,遍塗丹寇,可她笑彎了的眼睛卻是狡黠而澄澈的,乍一看去,倒有三分像皎皎笑起來的樣子。
皎皎忽然福至心靈,牽住柔嘉另一隻手:「母妃……」她糯糯地叫。
美貌的貴妃慵懶地回應:「嗯?」
「皎皎以後會常來看您的。」她將那隻手抬起來,靠上自己一邊臉頰,閉上眼睛蹭了蹭。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聽到柔嘉別彆扭扭應了一聲。
自那天后,皎皎除去每日去常暉宮逗貓學騎馬,還三五不時去甘露宮裡坐坐,再加上她前些日子畫畫的愛好,將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
歸衡教導她也用心,雖然坐在她身後教她騎馬時,她仍不免耳熱心跳,卻也安慰自己這只是與適齡男性靠的太近的正常反應。
離冬狩還有半月時,皎皎已經能騎著小馬,繞場跑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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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心無旁騖準備冬狩,日子過得充實且快樂,但其他一些人,卻完全無法同她一樣輕鬆快活。
戶部一向是眾人耳目所鍾之地,有何陰私都極難遮掩。就在臨近冬狩的緊要關頭,戶部出事了。
快到年底,帳目對不上,核查之後發現竟是有人貪污枉法,與工部中人裡應外合,借修繕西南瓮城之名中飽私囊,靡費國庫近百萬兩。
若是普通的貪墨案也就罷了,偏偏工部牽連到皇后母族,而戶部那人更是太子歸衍親信。
歸衍親自來找歸徹,要正在戶部參政的四皇子歸徹盡力抹平此事,萬萬不能傳到皇帝耳中。
「皇兄相托,臣弟必當盡力。」歸徹笑容溫和,盡力安撫,好半天才將焦慮的歸衍送走,向後仰靠在圈椅上,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他的內侍阿容連忙為他換了新茶,問他:「殿下,這事兒……咱們真能瞞得住嗎?」
「瞞不住也要瞞。」歸徹唇角上翹,漂亮的桃花眼中卻殊無笑意。
他的母妃只是個不受寵的妃嬪,母族也無甚勢力。他為給自己掙一份好前程,不得不投靠皇后與太子,為此不惜與愚蠢又暴躁的歸德為伍。
溫皇后陰狠有餘,卻不夠聰明,巴巴地弄了只異瞳畜生送過去,滿以為能挑撥老五和皎皎的關係,然而毫不奏效;這也不提,最主要的還是太子。
若太子曉事明理也就罷了,然而歸衍之所以是太子……不過仗著自己是嫡出。
他是皇后生的。所以無論他多麼庸懦昏聵,都合該執掌天下?
阿容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子的臉色越來越沉,最後,連唇角那一絲習慣性的笑意都近乎完全消弭,不由暗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