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了瞧四下無人,低聲道:「我聽說皇上的病並不大要緊,你也別太擔心。」
唐南齋心煩意亂:「最好是這樣。」
方瓊笑道:「就算不是,法子多著呢,未必會想得到沖喜這樣的主意。」
唐南齋仍舊陰著臉:「你不知道。當初皇上登基,三年未曾立後。後來先太后病重……」
他放低了聲音:「說中宮不可無主,皇上才倉促立了當今的皇后娘娘。」
方瓊大概猜到了事情發展,驚嘆道:「先例在前,那倒的確難說。皇上若是病勢反覆,難保哪天乾元殿一道旨意出來,第二天,你便是駙馬嘍!」
唐南齋只要一想到這樣場景,眼前便是一陣陣發黑:「不行!」
「絕對不行!」
他沉著臉自言自語,「我得想想辦法。」
方瓊見他這般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可憐,只得勸他:「未必就會走到那一步。再說了,尚公主也沒那麼可怕吧。冬狩你沒去,你是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行圍那日,皎皎的容色幾乎照亮整片獵場。方瓊所在的營帳離她不遠,清晰地看見陽光下小公主驚人的美貌。
「……你不知道,那之後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親近公主。對了,公主生辰宴你總在場——」
唐南齋想起生辰宴上看到的那一幕,心情有些複雜。
方瓊看他神色,以為他終於想起了小公主是個難得的美人兒,不由調笑道:「怎麼,終於心意改變,決定做公主裙下臣了?」
「怎麼可能!」唐南齋有種被人戳破心思的惱怒。
他瞪著友人,不自覺抬高聲音:「我豈會如此以貌取人?要做我的妻子,容貌家世如何都是次要的,最要緊的是需得性情和緩,有一顆善心。皎然公主,」他冷哼一聲,「她橫行霸道那麼久,知道『善』這個字怎麼寫嗎?」
方瓊想了想,也有道理,看著他的眼神就更憐憫。
兩人這廂滔滔不絕。
不遠處的玉蘭樹下,皎皎努力拉著要衝出去的虞琬。
不好說話,她只好試圖用眼神告訴虞琬,她不在意。
她是真的不在意。反正他們說的是皎然公主的壞話,跟她關係不大,再說,她也並不十分在乎兩個陌生人對她的評價。
她忍得了,虞琬忍不了。
唐南齋和方瓊算什麼東西,敢這樣談論公主?
他們知道什麼?公主分明是最最愛憎分明、最最溫柔可親的人!
虞琬出身將門,力氣頗大,皎皎拼盡全力還是沒拉住。
看著英武的少女怒氣沖沖走過去,皎皎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臉。
她可以不可以現在就轉身走掉,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然而那邊已經大聲吵了起來,她想裝聽見都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