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是想說,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寧王殿下還有完全不同的一面,你知道嗎。
冷僻、陰戾,輕易就能開口說出威脅人的話。
她的話說到嘴邊,卻轉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皎皎的氣色比上次進宮時好了太多,皎然殿裡伺候的人精氣神也同原來大不相同。她一路捧著攢盒進宮,熱的汗流浹背,一進皎然殿就像進入另一個世界,滿是芬芳和清涼。
人也罷,物也罷,顯然是因為寧王歸來才逐漸向好。
皎皎顯然十分依賴和喜愛這位皇兄。疏不間親,這個道理她懂。
再者,虞琬忽然想起來,上次送進宮的話本是唐南齋那廝挑的,就有些心虛。那些書她並沒有一一瞧過,萬一其中真的有什麼腌臢事物,被一心關愛妹妹的兄長看到,生氣也是應當的。
說到底,總是自己不小心,下次再給皎皎帶東西,一定要仔細檢查才是。
雖然因為這種事就威脅她要把她家人都趕出帝京,的確有些過分,但看皎皎這副只是擔心自己說寧王壞話就淚光盈盈的模樣……
虞琬又嘆了口氣,往皎皎嘴裡塞了枚奶油松仁卷。
只能說,這對兄妹,實在都有些太在意彼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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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被柔嘉投餵又順毛,好半天才抽抽搭搭把眼淚咽回去。
虞琬自從感慨似的說了那句話後就再也沒提起過歸衡,看她神情也不似心裡有事。再者,皎皎覺得她已經足夠了解虞琬,她要是真的心裡有事也壓不住,哪兒還能興致勃勃地跟她一起拆九連環。
她終於放下心來。
而甘露宮裡,卻是一片慌亂。
內殿次間裡,只有柔嘉貴妃和流芸二人。流芸扎著手,急的團團亂轉:「怎麼辦,娘娘,怎麼辦……」
柔嘉命她將這些年做的事都打掃乾淨,好好收尾,她也奉命去做,然而剛開始就遇上星象之說,別說她小小一個宮女,連柔嘉本人都輕易出不去甘露宮。
曾經百般討好,幫她們往來於宮禁內外的內侍也換了副嘴臉,趾高氣昂。流芸忍著噁心給了那人不少銀錢好處,那人帶回來的消息也很敷衍。
直到前些日子寧王回京,和皎然公主一道來了甘露宮一趟,那內侍才又上門來討好。
要是以前,流芸定然好好整治他一番,這時也顧不得這些了,連忙請他去宮外,幫她找一個人。
那是曾經年滿二十五,被甘露宮放出去的一名宮女。她與外地的家人有所齟齬,不願回去,就留在帝京,仍舊為柔嘉做事。老家那邊的人自然也知道收受柔嘉寄來的銀錢危險,她們寄過去的每一封書信上,都有柔嘉的半枚玉佩印上的墨印,作為標記。
柔嘉停了接濟之後,她們一直沒騰出手來收回那半枚玉佩。然而那內侍按照流芸給的地址找出去,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那宮女如果忽然搬離帝京,不會不著人來告訴柔嘉貴妃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