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徹陰著臉聽歸徹努力尋找話題,越來越覺得茫然和厭煩。母后說是要討好父皇,說是要侍疾,可這疾到底要怎麼侍,才能不這樣和父皇大眼瞪小眼?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有些佩服歸衡。伺候病人可真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也就老五這樣天生的賤種,能做得應心得手。
「說起來,今日怎麼不見五弟?」
歸衍正在心裡盡情羞辱歸衡,驟然聽到他的名字,渾身一震。
歸徹聲音溫和,禧貴人偷眼看了眼恆帝,低聲替他回答:「寧王殿下去西山了。」
歸徹溫聲道:「多謝娘娘解惑。原來五弟是去看望貴妃娘娘和皎皎了……」
歸徹笑容溫和,帶著些慨嘆:「西山條件艱苦,比不得宮裡,難為貴妃娘娘了。」
歸衍忍不住冷哼一聲。
歸徹又不是不知道柔嘉禍亂皇室血緣的事,在這裡感嘆什麼感嘆。
轉念一想,他忽然警惕起來:歸徹該不會是想趁歸衡不在,告訴父皇柔嘉和皎皎的事,好趁機露臉立功吧?
這可不行!
禧貴人不知他心裡如何千迴百轉,應和著誇了幾句柔嘉心善祈福的話,好心道:「太子殿下也許久未見公主了,想必也十分思念吧。」
歸衍剛張開口,便聽歸徹道:「皇兄知道皎皎是在誠心祈福,想必即使思念,也不會說出來的……更不會像五弟一樣,急著去探望。」
歸衍挑起眉頭。歸徹什麼時候敢在他面前這樣爭先?而且這語氣,也怎麼聽怎麼奇怪。
歸衍陰□□:「兒臣倒是想去探望,只怕有人不敢叫兒臣去呢。」
恆帝緩緩抬起眼,朝他看來,目光如劍。
久病的帝王在那一瞬迸發的威壓叫歸衍後頸都滲出了汗,要不是手中握著一張絕對王牌,幾乎就要忍不住低頭避開。
然而他畢竟沒有,甚至又補了一句:「父皇若是不信,遣人隨兒臣瞧瞧便知。」
歸徹收斂了笑容,臉上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困惑。
禧貴人一頭霧水,看看身邊的皇帝,又看看一臉陰沉的皇太子。
這兩人在說什麼?她怎麼聽不懂呢?
暖閣內有一刻的寂靜。停了片刻,恆帝嘶啞至極的聲音響起:「黎九恭!」
御前老內侍立刻進門,低下頭:「老奴在。」
「跟太子,去一趟西山。」恆帝已經沒什麼力氣,話說的很慢,吩咐完黎九恭,又轉向歸衍。「老大,你可想好了。」
歸徹同樣靜靜地凝望著他。很多事,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歸衍道:「謀定而後動,這是父皇教給兒臣的道理。您放心,今兒天擦黑兒臣就回來,準保給您一個交代!」
黎九恭垂眸不語,暗暗為太子這句話的含義心驚。
恆帝撩了撩眼皮,沒說什麼,是個默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