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了岁数经不起折腾,昨夜里的事闹腾到半夜,肖澜央走入病房时,病床上的人还没醒。
他轻轻关上房门,放缓脚步走至床边,搁下手里的果篮。
赵川辞给他拉来一张椅子:没事吧?
肖澜央抬手掩在嘴前,晃晃脑袋,窃语道:嗯,后续的事走法律途径解决。
主动递到手里的一把刀,他不可能不用。
赵川辞将掰好的柚子递给他:那我能给你搭把手。
肖澜央颔首笑道:好,赵叔和徐姨的情嚏!
一个喷嚏打出来,打着卷的焰苗尾巴在空气里翻了个花,赵川辞和肖澜央一齐懵逼。
哦豁,坏菜。
气氛直降沉底,陷入僵硬,本来就静悄悄的病房更加死寂。
病床上的两个人随着刚才那一声响,从梦中惊醒。
赵所生一歪头就看到傻在床边的俩孩子,让他们的表情给逗乐了:怎么一大早上跟见到鬼一样呢?
肖澜央哑口无言。
赵川辞是真的和见到鬼没两样,迷茫地看向自己的老父亲:嗯啊?
徐庆双手抵在床上坐起来:让你别熬夜陪床,人都熬成二愣子了,央央啊,啥时候来的?
肖澜央走过去帮她将床给摇起来:刚来没多久,徐姨你躺好。他摸了摸鼻尖,心虚地往赵川辞那里瞄了一眼。
赵所生伸手扒拉他:澜央,昨个夜里没吃啥亏吧?
没有,我带着朋友一起过去的,还有警察在场,他们不敢的。肖澜央坐在两张病床中央,左右安抚,回去我就准备材料去起诉他们,别担心。
徐庆面露愁容:你也别太争强,万一再给他们逼急了,像那次她闭上眼,叹出一口气,那群畜生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不在明台倒是不怕。肖澜央再三斟酌,向他们提议:徐姨,我给你们找个更安全的住处,赵川辞任职的律师所附近应该就有不错的,你们暂时从家里搬出来,先到外头住一段时间,行吗?
徐庆连连摇头:那哪成?
肖澜央预料到她的顾虑,早有一手准备,逐步去击溃打消。
中途他给赵川辞递几回眼色,起初赵川辞还在犹豫,没多久倒是先一步拜倒在肖澜央的游说之下,转脸加入其中,一唱一和,让赵所生与徐庆最终是点头答应了。
北方的气候干燥,少雨,春季里偶有那么一两次大雨,每每来时轰轰烈烈,没有丝毫征兆。
市中医院周围人流量大,等车都要花挺久的时间。
回到酒店时,肖澜央身上几乎湿透了,水珠子顺着衣角往下淌,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湿濡的衣物贴附在皮肤上,难受得不行。
他抬手将黏连在额前的发丝捋上去,站在酒店门外半天不进去,甩动胳膊,又踢了踢腿,尽量把身上的水分给抖干。
前台的服务人员留意到后,怕客人在这种天气给冻出个什么好歹来,赶忙找了条赶紧的毛巾,一路小跑到外面,把人给劝了进大厅里。
肖澜央没有冻到,丝毫不冷,反而又热又闷。
他一直憋着,不敢说话,忍着发痒的嗓子不敢咳嗽,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进入大厅后,他就找了个角落背过身去猫着,踩在柔软的厚地毯上,一手端着装有热水的纸杯,一手拿着干毛巾,认认真真地揩衣服上的水。
自动门感应到人员靠近,再一次开启,肖澜央无意朝那边望了一眼。
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人,懒散的视线轻轻一瞥,与肖澜央四目交错。
他眼皮子一挑,径直走了过来,伸手抽走那条毛巾,捂到了肖澜央脑袋上一通揉。
投河自尽刚回来?
戏谑的嘲弄传入耳中。
肖澜央反问道:你上哪里去了?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呆着吗?
你管我?姚迟抽回手,那条毛巾就留在了肖澜央的头顶上。
他倒是没有淋到雨的样子,身上干干净净的,只是脸色不怎么好,本就苍白的皮肤染上病气的胭红,原是朱红的唇色此刻显得有些乌。
肖澜央跑到前台还毛巾,轻声向柜台内的人说了声谢谢,然后反手拉住从后方跟过来的姚迟朝电梯走过去。
密闭的电梯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白光由灯管散发出,反射在镜面,照得人肤色都呈出雪白,宛若崭新的纸张。
肖澜央频频侧目,围绕着姚迟周身颓靡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干什么去了?
歪头靠在墙上的人闭着双眼,睡着了一样。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又瞬间睁眼,端绕在身前的手臂垂放下去,抬脚走出电梯厢。
同行的人多,肖澜央要的是三间商务套房,房间里标配的是两张大床,他和姚迟住一间,都是一起睡过的交情,没那么多顾忌。
衣服湿成那样,只能先脱下来挂起来晾着。
第21章 孽力回馈
从昨晚到现在他没怎么睡觉,脑子里头浑浑噩噩的,洗完澡后穿着浴袍出来一头扎倒在床上,刚阖上眼,手机又响了起来。
肖澜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他准导师打来的电话,昨天的未接来电里就有的,忙过头,忘了这茬。
来电人是肖澜央的准导师李择遇,李教授是个大忙人,同时兼任副校长与任课教授,能抽空打这么多电话来,那绝对是有要紧事通知他。
手机刚接通,李教授中气十足的问候便从听筒中传出:澜央?忙呢?最近没回宿舍啊?
肖澜央勉强撑起几分精神:嗯,忘记和您说我搬出来了。昨晚出了点儿事,着急回明台处理,忘记给您回电话了。
李择遇对他的家庭背景有所了解,先抚慰道:是这样啊?你安下心,先把家里事处理好。他顿了顿,口吻降得更加舒缓,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件事,不是刚开学吗?我建议你还是把重心放在学校这边儿。
咱们学校比较注重绩点,我昨天查了一下,前几年你表现是非常好的,老师尽可能帮忙给你争取保研资格。
大三的课程不少,公司学校两头跑,你精力肯定是不够用,要是可以,我就跟小岑那边儿打声招呼,有项目的时候再让你去公司,不用每天去露脸,你自己怎么看呢?
说是帮忙争取,但他特地打电话来告知此事,那十有**就是稳了,只要肖澜央自己别掉链子,继续保持前几个学期的劲头。
我会尽全力的,谢谢李教授。肖澜央喜上眉梢,压在心头的疲惫感都被扫去大半。
李择遇笑了几声: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再坚持一年。他留心多问了一句,你家的事需不需要搭把手?如果信得过你老师,就聊聊是什么情况吧,啊?
既然他已经要往详细的方面了解了,肖澜央不好一口推拒,无亲无故的人愿意在他遇难时施以援手,应当心存感激,于是将昨天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一遍。
直到通话结束,肖澜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姚迟不见了踪影。
明台汽车站距离火车站不远,几条纵横的小巷就隐匿于两座车站之间,不甚起眼,活动于其中的人员杂乱,一眼望去,尽是些旅馆的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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