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差距悬殊,就抽干肖澜央全身的血也不够给姚迟润嗓子的分量。
从没有过冲猎物下嘴还要注意分寸的经历,姚迟一个没留神贪食过头,险些将人给吸废了。
最终是肖澜央体力不支瘫软倒在他身上,颤抖不已,进食才被迫终止。
埋在颈肩之间的脑袋缓慢抬起,展现出来一张少年雌雄莫辩的面孔,探出一点点的舌尖扫过沾染绛色的唇角,又意犹未尽地凑到肖澜央的颚下,在浅浅突出的喉结骨打转。
肖澜央怕得不行,怕姚迟的牙关再缩紧些,今天自己就得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别说挣扎逃脱,连眨眼都觉得眼皮子沉重,浑身力气消失殆尽。
真的一滴也不剩了。
好在姚迟对他没有凶残到那种程度,仅限于轻轻的啃咬,除了让人想要缩脖子躲开的痒意与沾湿了一小块皮肤以外,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侧颈上的一小圈圆圆的咬伤还在出血,姚迟扭脸舔干净几次,奈何他的唾液并没有止血功效,等了半天不见伤口有愈合的迹象,姚迟蹙起眉头,又试着用掌心贴在上头捂了一会儿。
等了一两分钟,他的手缓缓挪开,扫见伤势依旧与先前无二般。
急了。
捡起地毯上的背包,然后将肖澜央托抱起来,单手穿着衣服疾步朝外走去,一阵风掠过的空档,闯进了隔壁房间。
马西京等人还以为又是肖澜央跑来取经,大大咧咧地扬起头,就见一抹深影迎面向他们怼过来。
姚迟停驻在茶桌边上,指着怀里那人脖子上流血不止的齿印说:止不住了。
马西京如同扫帚精附体,连上下俩嘴皮子都在抖,一方面是因为姚迟,一方面是因为姚迟抱着的那个人。
你、你要
翻天!
第23章 极恶非道
几个人手里的纸牌都没握紧,天女散花似撒了一地。
马西京的兄弟比他更像结巴:违违违反约定了你!
是他自己要的,算不作是我伤他。姚迟又把人往他面前推了推,愠容满面,冷声质问道,要怎么治?
四人满头大汗地翻找衣服各个口袋,中途马西京跑出去找客房阿姨借来了消毒用的酒精,最后在一个人的外套兜里摸出一张膏药贴。
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围坐一圈,手忙脚乱地给肖澜央止血。
姚迟一凑过去,他们的手就立即变得不利索,抖到拿不住棉签,一身腱子肉快要被甩出去。
他冻着脸退到房门口,站在那里等肖澜央的伤口贴上膏药贴,才又走过去,二话不说把人捞回来,横了马西京一眼:为什么这种程度的小伤他都没法修复?
马西京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嘴有毒,毒!再说、说
听他说话都觉得焦急,姚迟又抱着人离远了一尺。
说什么?
马西京吸了口气又呼出,再开口时比之前连畅多了:说他屁大一点。
屁大点的肖澜央瘫软在姚迟臂弯间,神智正恍惚,耳鸣声嗡嗡作响,关于他们之间的谈话一个字都没听清。
见他状况不妙,其他人也不敢再耽搁下去,火急火燎退房回程。
前台服务人员对姚迟与肖澜央两人印象深刻,办理退房手续期间,时不时地偷瞄,眼神颇为微妙。
公交车后排,雪绒藏桃花的兔子蹲在车座上躲雨,前爪下压着一部当下流行的新款手机。
进入停车场的一行人步伐匆急,行走的速度比寻常人跑起来都要快上几倍,堪称风驰雷行,白兔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了,让猛然撞进来的乘客吓到散魂。
习惯了被肖澜央领到后排坐的姚迟一上来直奔车厢后方入座,侧目轻瞥一眼,揪起那团兔子的两只长耳朵,顺势要丢出去。
横扫出去的手臂半途中刹停,又将它提到了面前。
早有耳闻,讹兽的肉质滑嫩鲜美,食其肉者再言不真。
不过,没吃过讹兽肉的肖澜央说话也是虚真虚假,姚迟被他糊弄过不止一次,此时琢磨着要不就当场把它宰了,拿来给肖澜央回回血。
素来机灵的讹兽立马觉察到杀意,三瓣嘴蠕动一番,发出何果果的声音:楼主救我!!
姚迟垂眸看了眼被他揽在怀里的人:他为什么要救你?
何果果一听,兔眼滴溜溜转了一圈:三界顶级诈骗大师,带楼主骗吃骗喝,有谁敢得罪他,我连对方家里人的底裤一起骗。前爪弹动两下,示意姚迟往下看,喏,你看那两家人都让我钓上钩了。
见姚迟真被这理由吸引着偏过头去看座位上的手机,何果果又趁热打铁:你动手不方便,放着让我来,保证让他们倾家荡产,棺材本都给他们扬咯。
你听听,人言否?
驾驶座上的马西京翻了个白眼。
负责筛选的人也是个妙人,能让这品性差到触底的蔫坏种从万中挑一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纯粹就是诚心的。
看看现在送来给肖澜央打下手的都是什么奇葩。
穷凶极恶的、唯利是图的、抽老千的、奸同鬼蜮的,真就全员恶人呗。
是生怕肖澜央玩不起,撂挑子不干,特意整来些没有善恶是非观念的狠角色来为他保驾护航。
视角再次转回三桥大厦。
明明住在四楼的人都不在,可电梯上方停留的数字却显示此时电梯正停在四楼。
何果果仰面盯着那赤红的数字,心里泛起嘀咕,姚迟连停下来等待几秒的耐心都没有,径直走向楼梯,晃眼间不见了踪影。
上到三楼时,他的脚步有片刻停滞,透着血光的瞳孔睨向眼角,视线从扶手栏杆间的空隙穿过,刚好捕捉到301房间的门无声合上的瞬间。
当肖澜央的意识再次恢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闹钟响了几近五个小时。
寻着铃声的来源,他偏看向枕边的手机,目光触及到光屏上的时间,登时惊坐起身,横在脖子下的一条雪白的手臂滑落砸在腿上。
由于动作过大过猛,让他的脑袋剧烈的刺痛,眼前阵阵发白。
肖澜央扶着额头,嘶的抽了口气,心里想的还是上班迟到的事。
睡在边儿上的人没让他起身的动作弄醒,反倒是因为浅浅的吸气声卒然张眼。
两条修长紧实的胳膊从肖澜央背后攀绕上来,肩膀的一边忽然一沉,紧接着耳朵被人吹了口气。
还没好?淡淡的话音带着三分凉意,随着气流一同钻进了耳道中。
一只手摸到了肖澜央的脖子上,膏药贴已经被撕下了,换上一圈绑得歪歪扭扭的绷带,不用想也能猜到是出自谁手。
绷带里不知道是用什么药浸濡过,咬伤的地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温温润润的,还有些舒服。
肖澜央缓过点儿劲,刺痛感并未完全消失,遮在视野中的白雾倒是消退了,让他得以看清自身身处的这间截然陌生的房间。
身下哪里是什么床,被打磨平滑岩石构成一座镂空的高台。
台子中央,也就是肖澜央躺着的这块,铺盖着一张薄得透光的皮,呈青灰色,不知道是从什么生物身上剥下来的,宛若柔缎,薄皮下塞满了绒毛,色泽不一,有长有短,杂乱地混作一体。
最令常人无法接受的是这房间缺失了一面墙壁,层层绛帐让山风吹得卷起帘摆,在那外面是一眼望不尽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