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问:那这是是谁写的?
何果果:当然是!她摇摇头,抑扬顿挫地说,肖澜央呀。
第29章 浇灌幼苗
何果果一通胡诌鬼扯, 将两家人吓得腿脚发软。
她还嫌不够, 继续添油加醋: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厉鬼身上动歪心!
肖家人还想为自己开脱:我们之前见他,他可都活得好好的啊, 死了跟我没关系啊。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年幼的他在饥寒交迫中, 满怀怨怼的死去,洁白无垢的灵魂在仇恨的滋养下茁壮成长。何果果声色并茂地描述。
说话的同时, 还一边往厢房走, 语气幽幽:从那之后, 肖澜央就从世间消失了,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没有感情的钮钴禄澜央。
还觉得自己故事编挺好,稍加着色,能赚个剧本钱。
老老少少一堆人挤作一团, 紧紧跟随在她后方,生怕掉队。
屋里漆黑一片, 连盏灯也没有, 好在也没什么家具,不用担心磕到绊到。
盥洗室的墙角处摆放着半人高的大缸, 缸上盖着木板。
何果果停在水缸旁, 伸手将上面的木板掀开:你们看。
那口缸里蓄满了水, 在漆黑的环境之中, 染成了浓墨。
井家人看了半天, 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一群人挤在狭小的房间里,不敢挪步。
在气氛的渲染下,他们越发紧张,提醒吊胆道:何仙姑让我们看啥子哟?
何果果阴阳怪气地冷笑:缸里没有鬼,就是浪费水,当然是请你们看鬼呀。
话音刚落,平如镜面的水面荡漾起一圈涟漪,倏忽,缸中炸开一朵银白的花,一竖扭曲的人影从中跃出,
厢房里鬼哭狼嚎此起彼落。
屋外头却静悄悄,仿佛让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隔成了两道独立的空间。
堂屋的房顶上,两个人蹲在旧瓦片之中,闲得抠脚。
陈天炤摸着下巴,环顾四周:诶,你说巴蛇会不会肠胃蠕动,忽然想嗯嗯,把咱们给拉出去啊?
正在操控水人的卫清者表情一阵扭曲,战术干呕。
盥洗室内的何果果见人影有散形的趋势,连忙从袖口里抖出一张粉红的纸,贴了上去。
她出手及时,下一秒,那扭曲的影子就化作一滩清水,泼了一地。
屋子里的人深怕被溅到,离得远远的。
何果果踩在一汪水洼中,风轻云淡,颇有几分仙人之姿:肖澜央怨气滔天,方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残念。
两家人惊魂未定,彻底吓飒:何仙姑,你一定要救我们啊!
何果果说:也不是没有救,你们今天呢,主观意识要白嫖,没有嫖到,最多判你们个白嫖未遂。
刚刚用的那符纸,能不能卖我们几张?求生欲极强。
倒也不必,你们自己手里就有啊。何果果弯身拾起飘在水上的红票,拿在手里抖了抖。
她笑意盈盈地望过去,面上如沐春风:对付穷死鬼,世间还有什么比毛爷爷更好用的符纸呢?
五百来平,六层高的小楼,称之为大厦尚不够格。
纯粹作为私有资产,对肖澜央来说,现在的三桥大厦已经是栋合格的成年楼了。
顶楼楼层的布局定型,新扩充的区域对生活起居不构成影响,空在楼梯与电梯的另一侧,日后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请团队来打造成影厅、游戏室、办公学习区等系列功能性房间。
窗明几净的客厅,几何形的吊顶灯散发着白光,照亮整层楼,光线明亮却并不刺眼。
泡沫颗粒填充的软沙发紧贴在实木布艺沙发前,也就不大一会儿的功夫,Q弹的豆袋沙发被蹂躏得看不出原型,好好的茶几也让窝在软沙发里的男生蹬得偏离了原位。
他还嫌地方不够宽敞,不安分,又抻了抻腿。
茶几脚剐蹭在木地板上,滑出半米远,横在电视柜前,没擦出响。
倒是被人随手丢在茶几沿,本就岌岌可危购物袋,啪的掉了下去。
无不无聊?肖澜央从手机上移开眼,弓起指关节朝侧枕在大腿的那颗脑袋叩过去。
姚迟吭一声:嗯。
鼻腔里挤出的单音,腻得透出奶气。
屋里确实找不出什么可以给他玩的东西。
肖澜央放下手机,视线往下落。
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两片睫羽,灯光从正上方打下来,睫毛的阴影映在鼻翼,随着姚迟睁闭双眼,一下一下,缓缓扇动。
肖澜央正想着事情,完全沉浸在思绪之中,盯着下方过了一会儿后,没经思考,手就先探了过去。
指腹被细软的片羽挠了两下。
回过神来,他轻声干咳:我有点饿了,袋子给我。
腿被压久了,又酸又麻,根本不敢动。
姚迟凹陷在豆袋中挣动一番,由于太过柔软,侧躺在里面,身体找不到支撑点。
他翻了个身,脑袋在肖澜央的大腿上滚了半圈。
哼嗯泛起的酥麻让肖澜央没忍住闷哼出声。
要老命了。
姚迟仰起身,没有去管地上的购物袋,反而爬上了沙发椅。
肖澜央暗道不好,手撑在沙发上就要站起来,又让攀到肩头的手给摁了回去,这下子是彻底坐在他的双腿上。
到底是没能成功躲开凑过来的那人,被困在沙发上被迫吞咽浓烈的寒气,清冽的冰泉一汩汩的往喉管中涌入。
甚至出现了类如冰层断裂的幻听。
他好不容易别过头,够了,别结果话都没能说完整,堪堪吐出三个字来,余下的字湮灭在唇齿之间,裹上厚厚的寒霜,嚼碎了咽入腹中。
哺食的一方嫌他吃相过于斯文,撬开牙关,以舌尖抵压。
挂表里的分针又走了两格,施溉才迎来尾声。
被放开时,宛若酒过三巡。
丰厚的馈赠冲溢入脑,吞噬心智。
肖澜央仰在沙发上张着嘴喘气,晕得找不着北,心神错乱一般,肢体感官都消失了。
整个人像是被丢进沸水中的冰块,面上烫得不行,内里是一片冰封雪域。
姚迟趴在他肩头,打了个庸长的哈欠,眯眼瞌睡起来。
三小时后,肖澜央迟迟缓过劲。
他一把推开了敞坐在腿上靠在肩头的少年,逃回到卧室里。
前两天含进来的冰还没融完,再次遭到姚迟的疯狂输出。
那感觉好像,坠入冰窟的人在即将脱离困境之际,转眼又被丢到了更为严峻的极地。
肖澜央缩瑟在棉被里蜷缩成一团,恨不得在床下架起篝火把自己给烤了。
翻涌到喉咙的寒气呛得他止不住连连咳嗽,咳出来的冰碴打在腕骨突出的一块。
试不出温度,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石子,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
剔透的颗粒铺在床单上,枕头下的被单已经湿了一小片。
肖澜央掀开被子惊坐起,大脑还是懵的,无法进行运转,呆坐着许久没有第二步动作,任由那层冰粒在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消融。
距离他丢下姚迟回卧室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
寂静之中,忽然,从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碎响,肖澜央顺着声响看过去,透过门底缝隙,不难发现客厅的灯已经灭了,没有光从那里透过。
肖澜央第一个想到会不会是姚迟在外头捣乱,然而这个想法很快被抹除。
那轻响还在继续,源于房门锁孔。
以姚迟恣睢傲慢的性子,不屑于干出那些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事,断然不会是他。
那就是何果果先前说过的那样,现在事态进一步发展,屋外头的人不满足于单纯的窥视,还想要趁夜里进入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