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在颌下的那颗脑袋总算是抬起来了。
没喘口气的功夫,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手机忽然作响,姚迟眯合起双眼,又往那段颈间凑。
肖澜央一手轻轻拍在他弓起的肩背上,脖子那里传来的痒意让他声音发颤:接个电话。
手机铃声起起落落,几个来回。
肖澜央仍旧被困在椅子上,不得起身。
他放弃挣扎,往后靠去,仰面看着天花板:你粘死我算了。
姚迟偏过头,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冰凉凉的手指贴上那块让自己弄得湿哒哒的地方,上下摩挲。
笃笃笃
卧室的房门让人敲响。
门外头的人扬声吆喝,生怕屋里人听不着一样:楼主啊!!楼主你在不在?!你网购的一群小孩儿都送货上门了!!楼下场面要控制不住了!
那好像是霍炎的声音。
肖澜央猛然坐直:什么?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回道,门没锁,你刚刚说什么?
骑坐在腿上的少年收紧双臂,圈在他身体两侧,手绕到后面,把人连带椅背一起给箍牢了。
霍炎没打预防针,完全没有猜到推开门后要面对什么样的场景,愣头青打开门闯进两步,呆了。
这场面他真没见识过。
回过神来,霍炎吞吞吐吐道:嗯你孩子在楼下等你。
边说,边往外面退。
退到门外,冲着里面的人鞠了个躬:不好意思,打扰了。
肖澜央让口水给呛到,哭笑不得:姚迟在闹脾气,我走不开,你让他们把东西留下,你帮我拿上来。
霍炎伤神:拿不上来啊,只让开明兽、英招和乘黄他们靠近,那几个毛都快被薅秃了,现在好秃然的几只妖。
肖澜央不大能理解:那让他们把东西送上来啊。
霍炎咂舌,又解释道:小天书这鬼东西,除了被指定的人,别人碰一下就吱哇乱叫,还得挨雷劈,你再不下去乘黄都要焦了。
天书?肖澜央细想了会儿,差不多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那个所谓的全息投影仪,大概就是天书,接电话的客服代表,大概也是天书。
岂不是,我卖我自己?
他还要了最高限额的数量,这个最高限额,恐怕就是当时在场所有的天书。
是啊,天书。霍炎在门外踌躇,急等着肖澜央跟自己一起下去,碍于他腿上坐着的那位祖宗,不敢催促,好多天书,门都堵住了。
肖澜央长吁一口气,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
首要之急是先安抚好钉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大号的熊孩子。
先放我起来,有什么事好商量。
姚迟不予配合,拒绝商量。
肖澜央:腿都让你坐麻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再说:周六周末带你出去玩两天。
第37章 你有吗?
肩膀上那颗脑袋动了动, 懒倦的嗓音在耳畔边儿上响起:去哪里?
肖澜央说:你决定。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一句回复。
肖澜央改口:京川我熟悉的地方不多,我在明台长大的, 上次去得匆忙, 没怎么带你逛, 要不这周再回去一趟?
冷玉一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姚迟站起来的同时, 将他一同给拽了起来,走。
肖澜央想往床的方向走:等我拿手机。扫见姚迟回眸冲他一瞥, 偃旗息鼓, 不拿了。
表面上假装不拿, 穿过那卧室房门时, 肖澜央侧目看向霍炎, 清了清嗓子。
垂在睡裤侧缝边的手往床那边指了指, 无声示意。
三桥大厦一楼大门外, 格外的热闹。
安保室外墙上挂了一面二十四寸的电子荧屏,屏幕里是一目了然的值班表格, 今天轮到狩明坤值班, 金属框玻璃门大敞着, 安保室里没有人在。
几盆绿植摆在窗台上,窗台正对面的墙壁上是一整面的分格式大屏幕, 分镜画面里是各个楼层的缩影。
肖澜央收回打量的视线, 目光投向楼外。
那里趴着两只蔫蔫的动物, 九个脑袋的白虎与背上长有犄角的大狐狸, 孵鸡儿似的卧坐在地上,让一群小萝卜丁团团包围,从它们身上揪下来的毛簇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隐约可见狐狸背上那两根枝丫似的长角闪烁着电光。
霍炎跟在后头,偷偷摸摸地把手机塞进肖澜央口袋里,小声BB:乘黄的角跟避雷针一样,天雷都落到它角上了,要不现在保准两个都成煤球。
肖澜央点了下头,想请霍炎闭嘴,他憋笑真的很辛苦。
可能是有姚迟在的缘故,一群捣蛋鬼在发现他们接近的第一时间,脸一皱,嘴一瘪,哭得震天响,开明兽与乘黄的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姚迟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摆明了是双向抵触。
霍炎把人带到后就想开溜,临走前从身上摸出来几捆钞票:这是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大伯二伯舅舅姨姨临走前留下来的全身家当。
纸钞硬是被压缩成了砖头,一捆一捆,沉甸甸的,用绳子连成一串串的鞭炮。
肖澜央接过来,掂在手里:谁打得结?手艺不错啊。
霍炎说:鲛人,心灵手巧。
肖澜央随口问:留下来的那四个人呢?
霍炎耸耸肩膀说:问何果果,不知道给人带到哪儿洗脑去了。
肖澜央让姚迟留在原地,一个人走出去,那群喜新厌旧的小鬼立即抛弃了被折磨成破布娃娃的两只神兽,一拥而上,挤得肖澜央迈不开腿。
一个个粉雕玉琢的孩童,煞是可爱,红底白边的小旗袍,团在头上的两坨发髻让白色荷叶边的发丝裹成了小包子。
肖先生,你怎么可以不接电话?
万一有坏人把我们拐走了怎么办?
我带了好多片源,可值钱了。
乘黄从地上爬起来,四条腿都在抖,这一天里,他承受了一个靓仔不该承受的重量和雷劫:楼主,你弄这么多小天书来,是打算造刑房吗?
肖澜央也在愁,都是赠品,还不好退货。
他让那群小仙童排好队报数,统共二十个,都能凑足一班校车了,还多一个。
头疼。
肖澜央蹲下身:我只要听话的小天书,你们听话吗?
小仙童们齐齐点头。
肖澜央:那行,我们先来立几条规矩。他反手往身后指了指,那是姚迟,以后你们见到他,不能哭,这是第一条。
小天书只是心性与外貌似孩童,智力不弱,交流起来并不困难。
约法成章之后,肖澜央将他们带上了六层。
如何安置他们的事没着落。
肖澜央坐在客厅里发愁,二十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娃娃跟他扎堆在同一张沙发上,坐不下的干脆就挂在了沙发背上。
姚迟双手抱臂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肖澜央让他盯得脊背发凉。
陈酿的醋,酸劲十足,还是冰镇的。
等肖澜央的注意力再次转向那群小天书身上时,才发现只剩下七八个了,其余的不知去向。
肖澜央:还有十几个跑哪去了?他担心小天书们会到处乱跑,不好管束。
姚迟支起一条小臂,食指朝他上方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