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突然問她,「有沒有覺得很麻煩?」
在別人看來很無厘頭的問題,周徽嵐卻秒懂。
周徽嵐神情很自然,「多大點事啊,你夠不著,我就幫你拿唄。」
「生活中誰都不是十項全能的,誰都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就比如我吧,這次來其實是打算向你和魏老討要人才的,我那一攤子事確實有點忙不過來了。這樣你會覺得我很麻煩嗎?」
高煦笑著搖頭,這個忙於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周徽嵐沒有說什麼我不嫌棄你的話,這句話本身就有個潛在意思,你不好的地方,我將就你,那種居高臨下的意味讓人心裡很不舒服。
這句話別人聽了會怎麼樣她不知道,反正她就不愛聽。
在她眼裡,自己的腿走不了,問題不大,只是生活有點不便罷了。
她拿他當平常人相待,這種態度確實是最讓高煦感覺到舒服的。
「那不就是了嗎?你自己很介意這事?也不見得吧?」周徽嵐反問他。
她也曾經遇到過那些非常在意自己身體有殘疾或者有缺陷的人,就比如她有一次當家教,她一個學生的哥哥就是跛腳的,有次不記得是什麼事了,兩人一起出門去取個什麼東西吧?
她當時剛學著穿高跟鞋,好傢夥,他在她前面走得賊快,健步如飛的感覺,讓她一頓好追。
高煦對他的情況並不避諱,當然也沒法做到完全不在意,但在她看來,他至少能完全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了。
況且又不是不能好,她的靈液對他的腿應該是有作用的。
高煦笑著搖頭,他能說她是真的了解他嗎?
「你自己不介意卻來問我,你這是怕我介意?」用一句話說,就是你介意我的介意?
說這話時,周徽嵐眉眼微挑,嘴角擒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尾巴微微上揚,像是帶了把小鉤子。
高煦一噎。
看他眼神飄散,不敢與她對視,周徽嵐知道他這是又退縮了。
「你不過就是仗著我喜歡你罷了。」周徽嵐咕噥,聲音低沉寵溺。
高煦摸了摸鼻子,同時垂下眼眸。
此時周徽嵐站在他旁邊,窗台的風吹拂著輕紗,再從她那裡到他這裡,帶來一股淡淡的女性體香縈繞鼻畔。味道若有似無,有種誘人深究的衝動。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高煦有些不自在,轉動著輪椅就要往外走。
「別動!」周徽嵐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視線直直落在他頭頂上。
嗯?高煦轉動輪椅的手一頓,「怎麼?」
「你頭頂有根白髮!」周徽嵐盯著它看的樣子如臨大敵。
高煦失笑,「這很正常吧?」
「不正常,像根呆毛一樣豎著,死活不服帖。」反正她看得強迫症都犯了,一片烏黑的海洋里出現這麼一根,堅決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