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扣響了大門,一道帶著點菸嗓的獨特女聲聽到了響動,然後一陣木屐的踢踏聲響起,似乎離得近了,那人慵懶地問了句,「誰呀,這個時候了?」
「是我,高煦。」
院子裡瞬間沒了動靜,木屐的踢踏聲也停了。
高煦卻不容她裝傻逃避,他盯著院門說道,「我知道你回來了。」
那人就在門口,聞言輕哼了聲。
「紀湘她人呢,還好吧?你開門,我進去看看她!」高煦直言其目的。
他話音一落,大門猛的被拉開,「高煦,你什麼意思?當年離婚的時候我可是說好了,紀湘歸我撫養,你現在是想出爾反爾嗎?」
高煦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她是他的前妻,他們之間已經有整整十二年未見了。
她的身材一如十二年前那般纖細,穿著一席白色棉麻長裙,頭上編著鬆散的麻花辮,少女感十足。
高煦知道紀韻一向愛美,只是他們結婚的時候也是嚴打最嚴厲的時候,像他們那樣蹲守牛棚的人更容不得一點點出格。但即使那樣,她一應穿戴總愛搞點別致的小花樣,紀韻說那是生活的色彩和情趣。
腦海里因見著她本人而浮現的過往讓高煦有些煩躁,他來是想見女兒,並不是來回憶這無謂的過往的!
高煦撫著輪椅,微微退開一些,他已經不大習慣與她距離太近。
面對她尖銳的嘲諷,他嘗試著讓自己儘量理智地和她講道理,「是,當初我們是說好了,紀湘給你撫養,但不代表我這做父親的沒有探視權。你不能這樣攔著我。」
紀韻盯著他,冷笑,「你現在來和我談權力?你想行使你身為父親的權力之前,先問問你自己有沒有盡到為父的責任和義務吧!」
「紀韻,你能講點道理嗎?並非是我不想盡責任,當年你一離婚就帶著她回京,甚至連招呼都不打就帶著她出國了。這些年,我寄給你們的錢和信都猶如石沉大海。那些年國內形勢不好,你怕受牽連倒也罷了,我認。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為什麼還要攔著不讓我見孩子?」
「我沒有攔你,她去年跑回來找你,我不也讓了嗎?」
可是他除了接到一通電話,並沒有接到女兒見到女兒!
高煦能感受到她心裡有怨,卻不明白她的怨從何處來。
「紀韻,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自認夠對得起你的,我已經盡我最大的能力護著你。」
在那個年代,知識是最沒用武之地的,但為了保護她,保護他們的小家,他真的是盡力了。可她不滿意,只能說他的肩膀不夠寬,背負不了兩個人乃至一家子的重擔,不足以給她遮風擋雨,替她撐起一片靜土。
「你想離婚,我也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