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陛下。」
桓修白幾乎把他優美的音質和遠處朦朧的流水聲混淆了。
「我想……看看這匕首上的附魔。希望經你治療的村民能儘快恢復健康。」
「您真是心地善良。」希莫斯由衷地說,「只希望失去腺體不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什麼困阻。」
桓修白隨他一起走,不再像之前那樣肩膀挨著肩膀,特意隔出了一些距離。
他不想傳染希莫斯,哪怕希莫斯沒有腺體,這萬分之一的風險他也不想冒。
「腺體……為什麼人人都將它看做驗證omega軟弱的標誌?不論是alpha、omega還是beta,首先是第一性別,才是第二性別。同樣都是男人,有腺體和沒腺體就是天差地別了?我看未必。」桓修白想著想著,順著自己思路說下去了。
「腺體一定程度上的確是脆弱的。」希莫斯放慢腳步,連帶著聲音也變柔緩了,「它具有標記的唯一性,這唯一性決定了它的脆弱。但在我看來,它也有可愛之處。」
「哪有什麼可愛之處?」
希莫斯頓下腳步,轉身時銀髮拂過他的面龐,他感覺一股熱血湧上皮膚表層,每一根毛細血管都顫慄起來。
「當然有。」希莫斯身上的幽香蔓延到他的鼻腔里,那裡面夾雜些許流動的暴亂,仔細去分辨,又好似沒有,「當把這項弱點暴露在所愛之人面前時,它就是甜蜜柔軟,惹人憐愛的。不論是怎樣的omega,只要有了它,都會在瞬間展現出反差,它是一道脈門,也是給予信任交託身心的標誌,這難道不可愛嗎?」
桓修白忽然被深深的悲哀擊中了。沒有腺體的希莫斯尚且如此嚮往它所帶來的美好一面,擁有腺體的他卻恨不得割之而後快。
「可也不是誰都能碰到珍惜這份信任的人,」桓修白不禁感慨,「現在太多人在這件事上反悔了,有些人隨便標記,有些人隨便被標記。明明是應該鄭重考慮,嚴肅對待的事,變得恍如兒戲一般。確實,誰又能確信標記的第一人就是能陪伴終生的那個?這種唯一性的合理性值得商榷。」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碰不到?」
他們已經走到了盡頭,磅礴的地底瀑布從頭頂的天井傾倒而下。桓修白被一縷天光照得晃眼,希莫斯在無聲中靠得更近了。
這美麗惑人的omega幾乎貼著牆壁快靠到了他身上。桓修白想推開他,手指卻無法動彈。
「陛下喜歡我。」席莫回宛如在逗弄一隻病貓,將他堵在牆角,盡情釋放魅力,「你愛上了我,是不是,戈里葉?」
桓修白不存在的心臟劇烈鼓動,耳廓充血,連背景的瀑布聲都聽不到了,腦中只迴蕩著那道溫柔的呼喚。
「戈里葉,回答我。」
「我……」桓修白成熟英俊的臉上頭一次露出慌亂無措,很快變換為了痛苦。
我是omega啊。
我們無法標記對方。
我們甚至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們的命運線本不該相交。
桓修白沉默著,慢慢退到崖邊。其他人都偷偷將目光投注到他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