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停下來, 銀色長髮簌簌流動, 席莫回慢慢轉過來,席墨之在他臉上看到一片恬靜。
席墨之瞳仁收縮,不知為何,兄長的神情令他汗毛倒豎。
「你來得挺好。我正要把東西給你。」席莫回溫情地望著他。
席墨之後退一步,下了個台階,「什麼東西?」
「你過來。」席莫回收筆,將信紙疊起來,角對著角,一絲不苟。他站起身,拖著腳步一瘸一拐地走到鐵欄前,對滿臉警惕的弟弟再次重申:「過來。」
席墨之被半逼迫似的上前,接下了那張紙,當場展開,心中默念了一遍,合上信紙驚異地問:「你親手寫的綁票信?哈?被綁對象還是你自己?」
席莫回來到桌前,逆向的柔光將他化作了一道剪影,他輕輕地,恍如囈語般說:「是私奔信。」
「你想玩什麼,哥哥?帶我一個玩吧!」席墨之斜靠在欄杆上,笑得張揚。
席莫回道:「會有你的戲份。」
席墨之興奮不已:「我可是迫不及待了。最後的場景我一定要在場,哥哥吃人的美麗樣子,我定要親眼欣賞到。」
燈光滋啦閃爍了一下,席莫回的身影一度消失在黑暗中,再度亮起時,他唇邊噙起一抹哀涼。
一場精心策劃的私奔,就在一個小時後開幕。
桓修白準點來到小窗前,槍匣里的子彈滿滿,他自己更是期待滿滿。
「我們怎麼走?」他提前引開了城裡的守衛,在車夫回家的路上打暈了對方,搶來開鎖的鑰匙。他本想在席莫回答應的一刻就強行破門帶走男人,但席莫回堅持要他晚些時候再過來。
「把我拉上你的馬,義無反顧,直衝鎮外,別停別回頭。」
桓修白打開門時,席莫回已經站在門後了。他沒發現二樓的空間前還有一道鐵柵欄,它隔開了所有人與怪物的距離,唯有他來的時候才會消失不見。
桓修白握住他伸過來的手,繃帶摩挲在手心,痒痒的。時間不多,他牽著席莫回上了馬,男人的體溫縈繞在周圍,他拽住韁繩的一刻,一雙手環住他的腰腹,十指緊扣將身軀貼了過來。
席莫回的臉貼在他寬厚的肩頭,聲音近在咫尺,輕柔地像一縷煙,卻重重撞破桓修白的心房:「不管發生什麼,莫回頭。到了紅酒牌子那裡,我就是你的了。」
——我就是你的了。
馬蹄在石子小路上狂奔,小鎮古怪的景色在眼中融合成斑駁的色塊,一幀一幀卡頓似的在視網膜中變換,與之相比不變的是緊緊依偎在一起的身軀,風向變轉的剎那,髮絲溫柔撫在桓修白臉頰,他張開嘴唇,悄悄含住一小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