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地喘著息,他走到了走廊盡頭,裸著的腳趾觸到一塊織物,他心中湧出一股悲哀的安心——他的休息地到了,今天結束了。
牆壁上粘著一塊洗手台,他摸到它冰冷光滑的外表,打開水龍頭,先將雙手沖洗乾淨,再用毯子擦乾指腹,為了確保感覺不出錯,他一般會擦三遍,再等五分鐘。
等雙手恢復潔淨和乾燥,他才窩進牆角,面對角落跪下,曲著腰,將手指按在大腿根上。
沒有流血,是乾淨的。
再往深處確定一下,還好,也沒有跡象。
他鬆了口氣,額頭抵在牆壁上,緩緩舒著氣息。
這番奇怪的舉動也是逼不得已,在沒有醫療條件的情況下,每日經歷大量劇烈運動,肌體創傷,唯一能用來確定受精卵狀態的方法,只有這個。
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直觀的。如果出血,那就代表……
不會的。
他馬上在心裡否定道。
今天他的胯骨被打中兩次,還不慎被某個異能者自爆時的衝擊波撞上,飛撞到牆上,摔下來,他打了個滾還是站起來了,不動聲色,持續伏擊直到遊戲廝殺結束。
這可是他和席莫回的孩子,一定有最優良的基因,不會輕易因為它母親一些「小」動作受傷。
「該進食了。」
他聽到這四個字,痙攣似的震顫了一下,連帶全身損壞的骨頭都嘩啦作響起來。
桓修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向了桌子,按倒在椅子上,他看不見東西,尚未損壞的嗅覺告訴他,面前放著一盆「食物」。
「吃下去。」主腦的聲音漂浮在空間裡。
桓修白慢慢向前伸出手,碰到了盆的邊緣,即便全身所有意識都在尖叫著抗拒,他依舊抗擊著本能,用手掌當做勺子,在盆里挖了一手心,湊到嘴邊,囫圇塞進去,大口嚼咽起來。
主腦像是火葬場宣讀弔唁詞的人,用正經而嚴肅的口吻念出「食物」的生平:「你今天吃的,是最後一個擊殺的獵物,你拽出了他的咽喉,掐斷大動脈,噴濺血流速達50cm每秒,比你三天前用同樣的招數攻擊快了0.3秒。」
桓修白的腸胃攪動扭曲,新鮮死人屍塊滑進胃裡,滑/膩腥臭,人類蠶食同類的罪惡感和噁心即將摧毀他的意志。
「這人名叫科爾,他是在場除了你以外的強者,所以你把他留到最後對付。他的求生意識很強,生活於世界【四十五】,是個beta,有三個孩子,小女兒很可愛,所以我把她也加進了你今天的菜色里。」
桓修白站起來推開桌子衝到水池前大聲嘔吐。
「怎麼?冷凍內臟不太好吃?」
桓修白用水反覆沖洗著手,仿佛這樣能洗去那個女孩冤屈的靈魂。
「是你殺了她的父親,不是嗎?」
桓修白沉默坐回桌前,他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抽離,主腦的聲音離他遠去,飄忽不清,像纏在一起的磁帶,聲帶扭曲變形。
「還記得你吃下的『食物』嗎?報數給我。還是老規矩,錯一個名字,多殺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