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給我的軀體簽上你的名字吧。不完整的我,才會變得完整。
晚間,風雪漸起,桓修白執意要吃了晚飯才上路。他熬了一鍋濃濃的熱湯,一人盛了一碗,圍著爐子裡玫瑰色的火焰,一小口一小口嘬飲著,暖湯下肚,仿佛連毛孔也舒適地張開了,隱約就有了困意。
桓修白很快喝光了他那碗,撐著頭欣賞起了席莫回,挑起他一縷頭髮,可惜地問:「什麼時候才能長好?」
「過兩個月罷。」
「剪掉了一塊,看著心疼。」
「只是頭髮而已,還會再長。」
桓修白依依不捨地鬆開手指,髮絲的柔滑殘留在觸覺感官上。
他盯著爐中跳動的火焰,想起了地獄裡的那片海,和海邊佇立而歌的大天使長。
「你再唱一下那個歌吧,我想聽。」
席莫回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裡映著燦爛的火光,美好如神祗,「什麼歌?」
「就是你在地獄唱的那個。」還不小心引起全地獄發情。真是久遠的記憶,明明才過去三個月,想起來,卻仿佛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席莫回動了動嘴唇,「那是悼亡歌。」
桓修白垂下眼眸:「我知道,你上次為小泥鰍唱的。但我想聽……你為了我唱一個吧。」
席莫回突然情緒激烈站起來,「我不唱!」
「好好好,不唱就不唱,」桓修白接過他的碗,又盛了一碗,塞在他手裡,溺愛地笑了笑,「再喝半碗,我們就走了。」
席莫回被他後半句話安撫到,坐下來,順了口氣,繼續慢慢品著晚飯。
他剛剛情緒混亂,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老實人在轉身盛湯時,在碗底丟了一小片從他箱子裡摸出來的安眠藥。
席莫回喝完湯,坐在他們的小木床邊,有些昏昏欲睡。他看著桓修白在旁收拾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幅場景可以持續到很久很遠,超越時間,它應該在自己今後的記憶中反覆出現,每一天,每一晚,每一頓飯,都應該有這個人的陪伴。
這一瞬間的觸動,讓他改變了主意。
「阿桓……」他的聲音比自己想像中還軟還輕。
男人聽到呼喚,立即走過來。席莫回握住他的大手,手是半濕的,沾了些水,卻依舊很暖熱。
席莫回左手勾下桓修白的脖子,右手將東西按貼在他掌心,附在他耳畔,輕輕地:「留下來,陪我一輩子。」
桓修白翻開手掌,看到了一枚古舊的戒指。
席莫回本是想等祭禮時給的。
在突如其來的睏倦之間,席莫回隱約聽到了一聲壓抑的哽咽,當他強撐著精神抬頭去看,卻看不真切對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