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蜜餞又向自己唇邊遞了遞,霍長嬰抽了抽嘴角,還是吃了。
唔,口中苦澀的確消散不少。
看了眼略顯殷勤的蕭鐸,霍長嬰覺得……一陣牙疼。
想起今早他醒來時,便見到蕭鐸守在榻邊。
「說吧,」
天光蒙蒙亮,霍長嬰揉揉突突直跳的額角,側頭看向蕭鐸哼笑冷聲道:「將軍早就認出了我,怎麼?還想我敲鑼打鼓滿城宣揚我是霍家餘孽,霍長嬰麼?」
蕭鐸手掌忽然握拳,低著頭仿佛極力壓制著即將爆發的情緒。
霍長嬰瞥了眼蕭鐸青筋突起的手背,哼笑一聲剛要開口說話,便聽到。
「我怕,」
愣了下,霍長嬰揉揉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征戰四方殺人不眨眼的冷麵將軍竟說——「我怕?」,方才到了嘴邊的譏諷一下哽在喉頭。
蕭鐸垂眸,沒聽見霍長嬰的嘲諷便繼續道:「九年前霍家的事情如今都是大殷的禁忌,無人敢提及,假意不曾認識你,你便能避開諸多麻煩。」
九年前啊……御史中丞霍淵即便百年後史書都諱莫如,深霍長嬰蹙眉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額頭。
「再者,我,我怕你同九年前般遇到危險。」
霍長嬰皺了皺眉,側頭奇道:「我遇到什麼危險,九年前同師父雲遊後來才知家中遭大難,族人全被下獄,因罪獲誅,我也因為跟隨師父雲遊才得以逃出生天。」
聞言,蕭鐸猛地抬頭看向霍長嬰,九年過去,當年軟糯的小包子,此時長成了未及弱冠的俊美少年。
只是這少年似乎……蕭鐸垂眸,銳利星目疑惑一閃而過。
片刻沉默後,蕭鐸道:「你要留在永安也並非不可,但你所做之事異乎尋常,加之不能暴露霍家人的身份,所以,」
蕭鐸頓了下,看向霍長嬰,「你需要一個身份,既能掩蓋你身世,又能光明正大行事。」
霍長嬰挑眉,表示他說的對,從捉妖簿子上看來,永安妖物集聚,必有異象,他必須要留在永安一陣子,查清楚究竟是何種原因,以及……師父引他來此處又是為何?
而他要捉妖,必要時候身份不明甚是不便,總不能每個人都餵忘妄蠱吧。
「只是……」蕭鐸定定望向霍長嬰,欲言又止。
「哼,」
霍長嬰哼笑聲,側頭瞥向蕭鐸:「長風將軍號稱『長風』只因行事雷厲風行,如風似電,怎麼這會兒就這般扭捏作態?」他覺得欲言又止的蕭鐸甚是礙眼,不由譏諷道。
「要委屈你扮作女子,對外宣稱是我蕭鐸的未婚妻。」
蕭鐸被霍長嬰一激,猛地一口氣說了個清楚明白,卻在霍長嬰好笑又驚訝,玩味又不解的眼神中悄悄紅了耳尖。
手掌在微微顫動好似嘲笑他的幹將劍鞘上輕拍一下,蕭鐸看向一側的床柱。
「——好。」
霍長嬰輕飄飄帶著些許揶揄的一個字,再度令傳聞中的冷麵長風將軍面無表情地紅了耳朵。
「啊嚏——」
後院石桌,梅花樹下。
寒風吹落一陣花瓣,落在霍長嬰鼻間,惹得霍長嬰一陣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