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鐸聞言劍眉緊蹙,隨意扶著石桌上的手指驟然繃緊,筋骨突起,轉頭看向已縮骨扮作女子的霍長嬰。
俊美清秀的面容,此時帶著一種雌雄莫辯的魅色,淡粉的唇角輕輕翹起,長眉若山似黛,略鋒利的桃花眼角微揚起,顧盼間仿佛能勾人攝魄,懶散,卻冰冷。
輕裘籠罩著單薄的身軀,不同女子的嬌柔身姿,少年蘊含勁道的筋骨柔韌卻不嬌弱。
靠的近些,他似乎都能看見少年白皙皮膚上的細小絨毛,以及濃密睫毛下隱藏的……戲謔。
心臟陡然漏跳一拍,蕭鐸下意識搓了搓手指。
「如意。」
輕飄飄兩個字帶著溫熱的呼吸噴在脖頸間,幾分戲謔幾分冰冷,卻驟然炸響在蕭鐸耳中。
蕭鐸驚愕轉頭,唇瓣與抽身而退的霍長嬰的側臉險些擦過,心口仿佛被綿軟的刀子划過,刺痛卻……旖旎。
昭宗太子慕恆欽,曾經是最被看好的皇位繼承人,文才武功無一不好,唯獨他與庶弟如意感情甚篤,同寢共食,兩人感情好的相比兄弟更像——情人。
元壽八年如意使巫蠱之術謀反,被昭宗鎮壓後刺死,逐出宗室,棄於亂葬崗,墳塋不立碑;太子木恆欽悲痛欲絕,上述奏請為如意遷墳立碑,上不准,晝夜悲泣,終與人合謀謀反弒君不得,昭宗廢黜之,流放嶺南。
廢太子慕恆欽在流放嶺南路上病重不治身亡,身懷有孕的太子妃聶氏艱難度日,獨自將如今的皇上撫養長大。
直至,文帝駕崩,皇位無人繼承才被丞相聶然接回,立為皇帝。
「前人之路並非光明坦途,且今上生性多疑,」
霍長嬰點到即止,哼笑聲:「即便將軍想要效仿,也需找到適合的人不是,」
言罷,他坐直起身子,側瞥勾唇:「長嬰只是提個醒兒,將軍莫怪。」
寒風乍起,霍長嬰攏了攏身上玄色大氅,手中厚實溫暖的觸感忽令他心頭一滯,蹙眉斂了幾分譏諷的語氣:「晉國公一脈單傳,將軍還是不要任性的好。」
蕭鐸蹙眉不語,緊繃的背脊仿佛有什麼將要爆發卻一直被生生克制,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石桌上筋骨暴起,甚至微微顫抖。
空氣一時凝滯。
「將軍!」
忽然一侍衛稟道,「宮中傳旨,令將軍速去宮內議事。」
「備馬!」
蕭鐸嚯的起身,快步走出後院,仿佛落荒而逃般。
寒風漸起,梅花簌簌飄落。
北風吹過,蕭鐸坐著的石凳前,那方石桌角已化為齏粉,隨風飛散。
霍長嬰抬手接住落花,盯著掌心中的紅梅看了半晌,忽的嘆口氣,似是自嘲笑笑搖搖頭,翻手讓花瓣落回泥土上。
正欲起身回房,瞥見吩咐完事情回來的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