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姐撫摸著狸貓的手一頓, 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而她懷中的狸貓仰頭看著她, 褐色瞳仁中多了些鼓勵,小爪子按在劉家小姐的手背上,一下一下,仿佛在安撫女人的情緒。
她終於開口道:「小娘的孩子沒了,卻不見她有多傷心, 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放鬆,而且, 」劉家小姐頓了頓,抿了抿嘴道:「後來我才發現這件事,不僅是父親知道,小娘她……竟也知曉。」
「一個女人明知自己腹中孩子將遭到不幸時, 反而順水推舟, 之後也無憑此報復加害之人,或是邀寵,那便只能是……」
劉家小姐抬頭看向兩人,面色慘白道:「她本就不想要孩子, 或者說, 不想要她和父親的孩子。」
她說著轉頭看向霍長嬰,神情中難得多了些柔和:「將軍夫人同我都是女人, 定然知曉孩子對於女人的重要吧?」
原本蹙眉沉思的霍長嬰聞言面色一僵,片刻後,才堪堪沉穩應了聲,道:「即便如此,這也全是劉小姐的臆測。」
此時劉家小姐的心緒已逐漸從方才驚嚇中緩和下來,她古怪地看眼這位被禁軍將士們尊稱「夫人」的女子,眼中閃過不解,正想開口,卻感到懷中毛球動了動,她低頭正瞧見,小狸貓一本正經地沖她搖了搖頭,隱約能看出眸中警告之意。
顧郎化身為男子時高大俊朗,是個偉岸的成年男子。
而他的原形卻只是只沒長大的小奶貓,瞧見小軟綿綿的小奶貓沖自己擺出沉穩威嚴的模樣,劉家小姐捏著帕子的手緊了又松。
最終,不著痕跡地揉上狸貓毛茸茸的小腦袋。
顧郎:「……」
手指在狸貓頭上一下沒一下地揉搓著,劉家小姐想了下道:「那時年幼我並沒有證據,一切的確全憑我身為女兒家的敏感,直到父親欲為我說親之日,顧郎出現要帶我私奔時,看見了小娘同陌生男人交談。」
霍長嬰看向女人懷中小心掙脫開揉搓的狸貓,眸中多了些玩味和不可思議,心說,妖若想帶走一個人,還需私奔麼?
狸貓似乎感到霍長嬰的目光,耳朵動了動,便不再掙扎,任劉家小姐反覆揉搓。
劉家小姐似乎沒有看到一人一貓隔空眼神交鋒,繼續道:「我本想就此同顧郎隱居,但那個陌生男人的底細竟連顧郎都查不出,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人進出過京兆尹府,」
霍長嬰眉頭一跳,「你懷疑劉遇?」他猛然想起那日書房之中,劉遇分明是要自盡,霍長嬰摸了摸下巴,遣散府中眾人,送走妻兒,還有那日劉遇聽聞自己論斷後慌張神情……
難道劉遇那時,已經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霍長嬰還未想明白,便見劉家小姐點頭又搖頭,道:「開始是,後來……」
「劉府尹同你父親一般身亡後,你便打消了疑慮?」霍長嬰接話道。
「是,父親他……」劉家小姐說著聲音再度哽咽,紅腫的眼睛似乎有水光閃動。
霍長嬰安慰了一句,忽然出聲問道:「那為何劉小姐又在房中焚燒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