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聽見長嬰說出誅心之言,是以便躲避幾日,可蕭鐸卻發現長嬰似乎也在躲避自己,原本小心翼翼的心情,陡然間變得愈加煩躁。
見到霍長嬰還想走,蕭鐸眸光一凜,旋身躍起,腳下在假山石上一個借力,直接縱身躍上了涼亭,見人要走,不及多想便一把扯住了霍長嬰的手腕。
「長嬰,等等!」
霍長嬰一個踉蹌間,便被蕭鐸大力扯住,壓在了停柱上。
「蕭鐸!」
後背猛然抵上冰冷堅硬的石柱,霍長嬰悶哼聲,笑了聲:「幾日未見,蕭將軍是發的什麼瘋?」
蕭鐸像是才反應過來般,緊皺的眉頭微動,按著他的力道忙放緩了些,卻又像是害怕人再逃走般,依舊抓著霍長嬰的手腕不鬆開。
霍長嬰見蕭鐸緊握著自己的手不放,眉頭卻越皺越緊,銳利的眉眼中竟多了些不安,像極了怕被人搶去心愛之物的孩童。
等等——心愛之物?
霍長嬰想著忽然愣住,卻聽耳邊男人的聲音道:「對不起,那日我不該逼你……」聲音中竟帶了些愧疚和迷茫。
「本也不是你的錯。」
霍長嬰開口打斷,努力忽略男人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粗糙炙熱,像是轉移話題般,認真問道:「案子查的怎樣了?」
蕭鐸聞言眉心動了動,深深看了霍長嬰一眼,見少年面色並無異常,在心中嘆口氣才蹙眉道:
「此事涉及甚廣,死者先是外派官員再是從三品的京兆尹,而且劉遇一死,朝中暫時找不到合適官員替補,這件案子十有八|九會提交大理寺,」
蕭鐸見霍長嬰張口欲言,便道:「你我心中知曉此事與霍家一案有關,但也只是猜測,霍家的案子連卷宗都無,若非陛下出面……」
他說到這裡,心中憂慮更甚,這些人雖然看似並無交際,卻都曾出現在雞鳴寺淨元法師的香火簿子上,要說起來,連淨元大師都在不久前圓寂。
這一切都像是急於在抹滅什麼。
霍長嬰知曉蕭鐸話中未盡之意,心頭的疑惑也越發深,只覺這也許涉及王朝核心的秘密,畢竟能在如此快的時間內讓朝野眾人三緘其口,甚至抹去史書記載。
霍長嬰想著眸光暗了暗。
北風吹過,捲起一陣冷意,霍長嬰不由打了個噴嚏,腕間被人握住的地方卻很溫暖,他不自覺便悄悄向蕭鐸身邊湊了湊。
蕭鐸還在想著昨日陛下言語間的深意,沒注意到霍長嬰的小動作,握住少年腕側的掌心卻感到冰冷異常,他心頭微疼,側頭看向身前的少年。
只見少年今日著一身月白輕裘外罩玄色大氅,雖說扮作女子,但也從未施粉黛,眉目清秀舒朗,長發只用一根緞帶鬆綁在身後,柔和了下頜線條。
少年的鼻尖或許因為冷風而微微泛紅,眼睫低垂,看不清神情。
包裹著清瘦身體的厚重大氅,卻是……
蕭鐸眯了眯眼,卻竟是初見時自己送他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