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下寂寂,原本私下小聲討論地正歡的百官忽然都摒心靜氣,眼觀鼻鼻觀心,皆不敢出一言。
聶貴妃笑容一僵,忙道:「皇兒,你胡言論語什麼?」
「母妃,兒臣沒有亂言,」三皇子沖聶貴妃簡單解釋了下,便看向皇帝認真道:「父皇,今日是除夕家宴,本就是家人團圓的日子,做子女的為父皇母后盡孝心的時候,」
「大哥卻因病不能出席而愧疚自責,是以,兒臣便同大哥商量,在這宴會間隙的太液池畔,為父皇母后準備了小節目。」
三皇子面上情真意切,絲毫不似作偽,可在場的三人卻心知肚明,他們並沒有同三皇子商量好,為皇帝皇后準備盡孝心的小節目。
霍長嬰側頭看去,只能看見三皇子的背影,年紀還小的少年背影,卻不單薄,而太子微微垂眸看不清神情,想必,他也並不知情。
可三皇子為什麼要為他們解圍?
未及長嬰想清楚原有,那廂,三皇子已將緣由解釋清楚,道:「便是兒臣們的一片孝心,卻提前未曾告知父皇,還累及皇兄於蕭將軍。」
「請父皇責罰兒臣吧。」繼而深深叩首。
聽完三皇子的話,皇帝眉宇之間的不悅散去不少,而一直未曾說話的王皇后卻不著痕跡地微微打量了下霍長嬰,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如此下來,聶貴妃臉色好看了不少,眼底卻仍流露出來一絲不甘。
「其心可嘉,」皇帝看著跪在身前的小兒子,面上看不出情緒,慢慢道:「但是,枉顧宮規,不顧兄長病軀,也當罰,就罰你……」
「皇上!」
「皇上,」
聶貴妃和皇后同時開口,前者卻被皇上制止,皇后笑的溫婉,「難得孩子們一片孝心,大過年的,皇上就當一次尋常百姓家的父親,免了三兒的責罰吧,」
她見皇上眉頭微動,又緩言道:「若是當真要懲,那便罰三兒去佛堂抄經,也權當是為大殷祈福,也為你這個當父親的祈福,不也吉祥?」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終是笑了笑,拍拍握著皇后的手道:「皇后有心了,便如皇后說的辦,老三,便罰去內佛堂抄經,經未抄完,擅自不得出。」
「兒臣遵命。」三皇子叩首,面上並無不滿。
太液池邊的一番鬧劇收場,帝後也歇了觀賞聶貴妃口中新奇歌舞的心思。
等聖駕離開,落後一步的皇后卻忽地頓住腳步,轉頭看先向抱著霍長嬰的蕭鐸,猶豫了下,問道:「蕭將軍天寒地凍,女子可是經不起這般折騰,不若先去坤和宮換了乾淨衣裳。」說著眼神不經意地飄向蕭鐸懷中被遮掩起面容的人。
先不提長嬰實則男子的身份不能暴露,在則,從方才三皇子出來解圍開始,蕭鐸便感覺到懷中人逐漸燒起來的體溫,心下焦急,卻也只得暗自輸送內里,緩解長嬰體內逐漸復甦的寒氣。
此刻更是著急出宮回府,是以皇后問話,蕭鐸來不及思考其中的深意,想也不想便回絕,「多謝皇后娘娘美意,但內子體弱,此時恐怕舊疾復發,只得府中有靈藥才可緩解,懇請娘娘讓蕭某人速速回府,」
言罷,蕭鐸單膝跪地,語氣堅定:「人命關天啊!」
王皇后有些驚訝,不知是為蕭將軍千挑萬選出來的妻子,居然是病秧子,還是為蕭鐸在一瞬間表露出來的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