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黃符只在空氣留下一道剪影,便迅速向著水下將要冒頭的妖物壓去,妖物被壓制不出,如同魚尾的般在水面怕擊出巨大水花。
繼而掙扎的妖物,便只在霍長嬰瞳孔中留下一道鎖鏈狀光亮包圍的剪影,便被生生拖回深不見底的水底。
最終隨著一聲細微的呼痛聲,水面湧上一串細小的泡泡,便再次歸於平靜。
微風吹過水麵,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霍長嬰擰著自己被濺濕水的衣角,便似是不經意地朝聶貴妃那看去,只見宮婢們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散落一地的碎瓷片,誠惶誠恐,皆不敢抬頭。
聶貴妃面上雖仍維持著平靜,但眼中滿是怒氣,她細長的眼睛微眯,揮手一掌甩在的之前端著湯鍋的那個小內侍臉上,狠狠罵道:
「廢物!竟連碗都端著不住?!」
她口中說著狠毒的話,霍長嬰卻注意到了,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自己,他雖不能確定聶貴妃為何能驅使這池子裡的妖物,但他能肯定的是,聶貴妃並非只是想借他而誣陷太子,更像是沖他而來。
那麼,她知道什麼?
是他的偽裝被人識破,還是他霍家倖存者的身份?
一瞬間,霍長嬰腦海中閃過許多,從起初的淨元大師,到劉遇,盧靖遠,聶貴妃,甚至師父……他們看似毫無牽扯,但似乎又被一條無形的絲線串聯起來。
念及此,霍長嬰心裡漸漸警惕起來。
聶貴妃嘴唇顫抖,維持著面上掛不住的笑意,正欲開口,便聽見身後一道聲音響起,
「聶貴妃,」
聲音柔和而溫婉,帶著幾分笑意,但威儀卻不容小覷,正是王皇后。
王皇后雖貴為皇后,但因其母家乃是書香門第,常日裡穿著素雅,面上不施粉黛,可以清晰看出眼角的皺紋。
相比聶貴妃的極盡奢華,王皇后身邊更有一種母儀天下的溫柔雍容氣度,讓人不由便覺安心。
王皇后身邊宮人不多,便有一個宮女低眉順眼,霍長嬰眯了眯眼,卻發現那人正是自己今日的引路宮女,不知何時悄悄從混亂中離開,去含光殿請了王皇后。
而王皇后,竟也願意為他這樣一個長風將軍身邊,眾人眼中堪比歌姬的人,紆尊降貴,親自前來解圍?
宮廷之事,哪是簡單便能想清楚,霍長嬰便也不再多想,心說,大不了他便直接捏了隱身咒逃出生天。
王皇后看向略顯狼狽的霍長嬰,慈祥一笑道:「常姑娘是本宮來的貴客,聶貴妃難道還要駁本宮的面子麼?」
此話一出,原本跪著的宮人此時更是抖若篩糠。
聶貴妃強自笑笑,只是行禮道了聲不敢,便帶人走了,臨走時盯向霍長嬰,眼神複雜不明,唯一能看出的,便是惡意。
霍長嬰在心裡緩緩搖頭嘆息一聲,慢慢撫平自己的衣擺,心說這宮裡的女人啊,常日裡勾心鬥角,可怕,也可憐。
王皇后慈愛的聲音又在此時響起,「常姑娘體弱,冬日寒涼,不若去含光殿換了乾淨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