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親自為他們證婚?」皇上湊近些,一言點破皇后的猶豫。
王皇后笑笑點頭道:「臣妾正是此意,早年危難之時晉國公也曾對咱們夫妻有恩,只是一個天家的面子,皇上想必也不會吝嗇。」
「只是一個天家的面子,」皇上緩緩直起身,念叨著這句話,細長的眼中看不出情緒,面上卻沒有多少笑意。
半晌,他才淡淡道了聲:「好,若那日朕有空,便同梓童前去。」
繡紋廣袖下,王皇后握緊的手掌一松,攤開的掌心一片赤紅,她卻像是不知疼痛般,轉頭看向皇帝溫婉笑道:「多謝陛下。」
皇帝拍了拍王皇后的手背,不再說話,眼睛看著殿下的歌舞,卻不知再想著什麼。
而王皇后的眼神,卻越過青銅燈盞,舞姬們飛舞的飄帶,落到下位小輩們坐著的席位中。
那裡,不苟言笑的將軍正耐心剔著魚刺,細白柔滑的魚肉被放在精緻的小碟上,澆上溫熱鮮美的湯汁,送到長嬰的手邊。
而長嬰似乎更加痴迷於眼前的美酒,皺眉推了推,將軍也不惱,也不只說了什麼,看似像是耐心哄了幾句,而後又夾起碟中的魚肉,親自夾到長嬰嘴邊,長嬰迷濛著眼睛看了一眼,想也不想便吃下。
兩人之間的動作親昵自然,好似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般,讓人看不出絲毫的違和來。
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王皇后,眸光微微愕然,片刻後又漸漸流露出一絲暖意,可轉眼卻像是被永安冬夜的北風吹散,消失無影。
宴席下,推杯換盞,酒酣耳熱,誰也不知道,這奢華宮殿之上,大殷百姓眼中恩愛和諧的帝後,卻是各懷心思。
直到宴席散場,西突厥使臣也沒有再發難,將帶來的禮物送下,皇帝又賞賜了突厥使臣大殷的絲綢和茶葉等物資,兩方勉強算得是賓主盡歡。
宴席散後,蕭鐸和長嬰回了國公府,夜色已深,各個坊門都已落鎖,兩人卻在門口遇見了從外回府的蕭綺羅。
蕭綺羅一身男子短打騎裝,身披紅色大氅,手中還拿著馬鞭,風塵僕僕的模樣,不知是從何地歸來。
兩人同她問好,蕭綺羅也只是點點頭,唇角勉強揚了揚,只是道了聲回來了,便抬步向屋內走去,全然不見平素的潑辣健談。
蕭鐸和長嬰對視一眼,均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的疑惑和擔憂。
霍長嬰看著蕭家姐姐的背影,一瞬間他仿佛看出幾分落寞來,心中不知怎地,總覺得他似乎忽略了什麼,可卻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