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被小孩子的笑所感染,他們雖也興奮於白見真龍的驚奇,但更多的是對前路的憂慮。
因為今日,他們見到的不僅有龍,還有傷亡。
只是此時見小兵這般純真的笑意,他們也不由露出笑意。
夜風拂過,篝火跳動,映照著同伍人的笑臉。
盧庭彥看著一路同行的眾人,唇角不由勾了勾,心裡卻想著方才所見到的蠱蟲,若他沒看錯,那紋路與他無意間在父親手腕上見到的一樣,以及那些人發出指令時的手勢,他竟也在兒時見過……
忽的不知想到什麼,盧庭彥心中有了個模糊的猜測,這讓他背脊發寒,額頭不由滲出涔涔冷汗。
棲鳳山山谷發生的事,即便霍長嬰在夜晚施咒讓見到的人誤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見龍的傳言卻仍跟著軍報一路傳回了宮中。
人人只道是太子乃是上天庇佑之人,才會有見龍的吉兆,前方戰事還沒有結果,太子卻已是在喜聽獵奇之事的百姓中聲望日重。
可卻也有那有心之人,擅自揣度聖心,直言太子手握兵權又愚弄傳言,其心必異,而這話不知怎得竟也傳到了紫辰宮中,被人在皇帝身邊添油加醋的一說,竟成了另一番模樣,言之鑿鑿,仿若親眼所見一般。
皇帝聞言後摔了茶盞,氣得只咳血,卻竟是命人將那搬弄是非的宮人拉出去杖斃,還令聽政殿所有侍候的人前去廣場觀刑,這才將流言壓了下去。
可越是壓制,流言傳得越凶,但卻已不是太子謀反的論調,而是皇帝屬意太子信任有加,人人都用一種看笑話的目光看著清涼殿的一舉一動。
嘩啦——
清涼殿內,茶盞摔碎在跪著的三皇子身前,滾燙的茶水濺上他臉上,登時通紅一片,宮人跪了一殿,紛紛噤若寒蟬。
廣闊的殿內,只有聶貴妃一人的咆哮聲。
「本宮怎麼生出來你這麼個廢物!」聶貴妃摔了茶盞還不解氣,猛地將書本扔到三皇子臉上,「連的《策問》里最短的一段都背不出來,文采武功,你會什麼?!」
「這樣下去,你拿什麼和東宮那位搶!」
跪在地上的三皇子被書本打得偏過頭,臉側還有通紅的巴掌印,含淚眼睛卻神情倔強。
他死死盯著地上的波斯地毯,傳言珍貴無比千金難求,可父皇卻輕易將它賜給母妃,毫不吝嗇的珍貴上次,可能也是母妃會誤會自己能爭那位子的機會的原因罷。
可他早就知道,父皇從未有過易儲的想法,兒時,他背不過詩文,父皇會笑著哄他,太子哥哥背不過父皇卻會嚴厲批評,親自講解。
外人看來,父皇似乎偏疼他,可他知道他在父皇眼中只是小兒子,太子哥哥在父皇眼裡卻是儲君,是下一任的帝王。
聶貴妃見他這幅樣子就來氣,尖銳的護甲狠狠戳著三皇子的額頭,「天天耽於這些低賤玩意兒,有什麼出息?!」說著,將摔碎的木馬扔到地上。
三皇子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木馬,那是他刻了三天三夜送給母妃的生辰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