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少年沒有呼吸,也沒有感覺,但許天戈依然在木箱上做了十足準備,不僅留了許多透氣窗,還鋪了又軟又厚的絲絨墊和枕頭,仿佛對待瓷器般,唯恐少年磕碰到一分一毫。秦烈亦帶了個一模一樣的木箱,準備從另一條路離開,以便混淆視聽。
零九在剛關機時的確不會有任何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隨著關機的時日越來越久,他會漸漸產生時有時無的意識。在擁有意識的時間段里,能聽到周圍的聲音,甚至感知到別人的觸碰,可惜全身上下不能動彈,鬱悶的不行。然後如睡著了一樣,不知不覺的於鬱悶中失去意識,再如睡醒了那般,不知不覺的恢復,如此周而復始,直到重新開機。
這是他和其他人造人都不一樣的地方,也是他比其他人造人都排斥和討厭關機的原因。而零九從昨日起就開始隱隱有了聽覺,並聽到了秦錚寒在耳邊的絮語。在不能動的情況下,對方的絮語在他聽來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受,夜深人靜中那一聲接一聲的沙啞的『阿久』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他明明沒有心,不應該產生心酸才對,零九一邊困惑著,一邊憤憤然的想著為什麼對方不給他曬太陽,可惜他的意識沒撐多久便『睡』了過去,直到被許天戈帶走時也沒有醒來。
而秦烈在剛準備邁出御乾宮的那一刻,聽到冷冷的聲音猛地響起,音量並不算大,卻威厲駭人,仿佛能冰封千里。
「——站住!」
除了秦錚寒,沒人會有這樣的氣勢。身上還穿著登基儀式穿的龍袍,顯然儀式剛一結束就聞訊趕了回來,面沉如水的道:「把阿久放下來,朕便饒你一命。」
秦烈面露恨意地望著秦錚寒,卻又緩緩勾起笑了起來。他的眼睛並不像圓滑世故的安平王,而是像極了那位多愁善感又溫柔善良的安平王妃,帶著些憂鬱,配上此刻充滿了諷刺意味的笑,顯得異常高傲,「沒關係,我不怕死,反正阿久已經死了,我正好下去陪他。」
「阿久還好好的,誰說他死了!」死這個字就是秦錚寒的逆鱗,聽不得任何人提,當即喝令:「再有誰敢這麼說,一律斬首示眾!」
天子一怒浮屍萬里,秦烈卻一點也不緊張,只繼續說:「一個死字就受不了了?阿久就是因為保護你的緣故才死的,你才是那個最該下去陪他的人!」
秦烈在為許天戈拖延時間,可秦錚寒的臉色雖難看至極,卻沒有反駁。並於下一刻身形一動,以迅雷之速奪取了秦烈護在身後的木箱。
打開後自然空空如也,秦錚寒望著秦烈的眼神頓時露出濃濃殺氣:「人呢!」
秦烈一臉平靜的迎著殺氣道:「阿久已經被帶走了,你不配把他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