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竭力將表情調整到最親和最友善的程度,聲音也小心翼翼的像哄小娃娃,但零九沒有依言上前,只歪著頭望了望他,似乎在確認他是不是壞人一樣。
小雌性雖然木著一張臉沒有表情,卻依舊無比吸引人的目光,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更讓獸人忍不住怦然心動。醫生定了定神,將餅乾盒往零九遞得更近,語氣輕柔的繼續哄:「真的很好吃,是芭芭果味的,嘗一口怎麼樣?」
零九終於被餅乾誘惑,從角落裡探出一點腦袋,無聲地打量著餅乾盒。或許是醫生的表情足夠親和,餅乾的香味特別香甜,又或許是因為肚子餓了,小腦袋探出的越來越多,最終伸出手,將餅乾盒盒拿了過去。
零九隨即把餅乾放進嘴巴里認認真真地吃起來,吃的速度很快,但他的形象看上去一點也不粗魯,反而有說不出的可愛。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伴隨著清脆的咔嚓聲,孩子氣越發明顯,讓任何一個獸人看了都會覺得心軟,恨不得把天下所有好吃的都送到他面前,也讓查爾斯心疼得更厲害。疼到臉色慘白如紙,呼吸紊亂而急促,全身都在微微發顫,卻尤不死心的啞著嗓子再度對零九開口:「阿九,你不認得我了嗎?」
零九抬起頭,像方才打量餅乾盒一樣打量查爾斯的臉。他的眸色本來就深,光線暗的時候瞳孔放大,顯得更加烏黑,直愣愣地看著人,眨都不眨一下,與之對視的時候實在有點瘮得慌。
查爾斯一點也不覺得瘮得慌,只想讓零九的目光停留得更久一點。他近乎屏息著等待零九的回答,握緊在身側的手背青白猙獰,指甲因為太用力而深深嵌入到肉里,很快滲出了血。
但始終沒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天光越來越暗,傭人把屋內的頂燈和壁燈全打開了,淺黃色的燈光無聲地灑下來,籠罩了零九一身。遠遠看去,小雌性被光暈包圍著的身體像在發光一樣,整個人看起來溫暖又明亮。
亞歷克斯卻覺得處處漆黑,透骨冰涼。
那隻扼在他喉嚨上的手似乎移到了五臟六腑,攪得痛徹心扉,緊握的手心裡的血從指縫流出來,然後凝成血珠,無聲無息地滾落到地上,砸出一小片紅。
顏色悲戚又絕望,就像他垂死掙扎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