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微心思敏感,為人直率,他生氣便是真的生氣,平日裡最喜歡湊到自己身邊,怎麼趕都不離開,現下卻是委屈的不能行,拖著一身傷就這麼走了,還不知道要去哪裡縮著舔舐傷口。
墨滄瀾光是想想那副小可憐的模樣,便覺得頭疼不已。
距離上次惹得月見微離家出走,才不過幾個月罷了。
他竟是又欺負了月見微。
他最終嘆了口氣,出去尋月見微去了。
才剛一出門,空中一道驚雷閃過,轟隆隆的一聲,竟是大雨傾盆而下。
墨滄瀾拿起了放在門邊的一把傘,撐在頭上,本想著施個隔絕空間的法術,但又想著那法術會影響彼岸蝶與自己的感應,不方便尋人,便又熄了那麼個念頭。
豆大的雨洗刷著整個漠城。
墨滄瀾才不過離了屋檐不足二十米,便已經被邪風暴雨給打濕了半個身子,再大的傘,在這種暴雨面前,也都無異於個裝飾罷了。
寒氣入體,墨滄瀾咳嗽了一聲。
他剛準備叫人來尋月見微,便看到一個冒著雨,出現在院子門口的少年。
月見微懷中還抱著他的小被子,看到墨滄瀾,似是露出了震驚之色,緊接著,呆了一下的月見微,撒開腿便朝著墨滄瀾跑了過來。
他顧不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被雨水打濕,也顧不得自己瘸著腿,腫著臉,飛快地跑到墨滄瀾身前,然後撐開那個被他一路護在懷中裡面還幹著的小被子,一下子蓋在墨滄瀾身上。
月見微撐起結界,大雨一下子便被隔絕在兩人的世界之外。
月見微臉上貼著一綹一綹的濕發,全身都在微微發抖,他吼道:「這麼大的雨,你出來做什麼呀?你知不知道你身體根本不能受濕潮風寒,你就不能愛惜自己嗎?」
墨滄瀾看著亮出爪子一瞬間炸毛了的戰鬥獸,不知為何,竟是有種想笑的衝動。
墨滄瀾拉過月見微冰涼的手,握在自己手中,道:「你若是一氣之下,再離家出走了怎麼辦?」
月見微僵住了,低著腦袋瞅著自己被墨滄瀾拽在手中的那隻手。
「我是真被你弄怕了,今夜山間有大雨,昨日南星長老便夜觀天象,看出來了,我想著你許是沒聽,怕你半夜去山林之中,被雷電驚著。」墨滄瀾拉著月見微便回了屋子,這才鬆了手,指了下屏風後面的浴桶,道:「全身都被水給弄濕了,這水是我方才準備用的,你先去洗洗吧。」
又是一道雷劈了下來。
月見微怔然地看著燈火之中容貌如仙語調溫柔的墨滄瀾,恍然便回到上輩子那個驚雷暴雨的夜晚。
他爬上萬年峰,在那塊溯世鏡中,看到了墨滄瀾臨死之前的模樣。
形容枯槁,形銷骨立,墨雲澤坐在他身邊,不停地抽著鼻子,卻又忍著不敢發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