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熾提起了一壺酒,扶著旁邊的那根柱子,站了起來,他忽然笑了一聲,然後晃晃悠悠、步履蹣跚地一邊喝酒一邊朝著裡面走去,道:「我再沒有見過,比他更狠的鳳凰了。」
從那之後,鳳熾再也不曾踏足過為鳳燃修葺的那宮殿,他也沒再提起過鳳燃這個人,仿佛這人從來不曾出現於他的生命之中似的,一切看起來,都回歸了正常。
又是數年,月見微臨飛升紫澤仙陸之前,又去鳳凰嶺見了鳳熾一面。
鳳熾已經是一隻成年的、厲害的鳳凰了,原本還被長老把持一半的鳳凰一族,已經悉數落入了他的手中,梧桐神嶺上,再無能與這位血脈天賦強大的鳳皇陛下相抗衡的勢力。
他早已到了能飛升的境界,鳳凰一族,也並非後繼無人。
鳳熾孑然一身,不曾娶妻立後,甚至身邊連個暖床人都不曾有,自然也沒有孩子,但他看重族中小輩的培養,教出來的小鳳凰,都甚是優秀。
月見微問他,你要不要與我一起離開蒼茫大陸。
鳳熾搖了搖頭,看著漫山遍野隨風東倒西歪的狗尾巴草,道:「我不想離開這裡。」
月見微問他:「為什麼?你對鳳凰一族,應當沒什麼太深厚的感情,當年平亂,也不過是為了與先鳳皇的約定罷了,你早晚,都是要飛升的,你對鳳族,已經仁至義盡了。」
鳳熾道:「月哥哥,我昨天晚上,夢到鳳燃了,他也問我什麼時候走,我告訴他,我不走了,然後他就生氣了。他那個人,嘴巴毒得很,說我占著茅坑不拉屎,不給年輕的崽子們一點機會。我又告訴他,我想留在這裡陪著他,然後他就不說話了。」
鳳熾笑了笑,眼眸也是明亮的,他望著月見微,道:「百年都過去了,他許是已經,原諒我了,所以我說著我要陪著他,他也沒再趕我走。」
月見微搖搖頭,道:「鳳熾,你已經入妄了,若是再這般下去,我只怕你要不了多久,便會入魔。大道三千,情愛為下,你總不可能惦記著一個死人,過活一輩子,你天賦卓然,血脈返祖,便是成大道的好料子,你去了仙陸,去了神陸,便會知道你經歷的一切,都是白雲蒼狗,須臾變幻,走過的路,便不必回頭。」
鳳熾說:「你說的不錯。」
還未等月見微開口,他便又說道:「可他死了,我早已尋不到我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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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見微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為何鳳凰嶺上,處處都跑滿了狗尾巴草,這種外面隨處可見的野草雜草,本不該出現在鳳凰嶺上。
月見微看著還一臉惶恐像是如遭雷擊的鳳燃,突然問道:「鳳燃,你最喜歡什麼花?」
鳳燃愣了一下,然後嚴肅地說:「我喜歡鳳凰花,一百年才會開一次的那種,這是我們鳳族才養得活的一種高貴的花,每隻鳳凰都要養上至少三盆的,越是厲害的鳳凰,養出來的花就越好,我養了一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