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宗發出了赤字懸賞令,要將邙山派逆徒宋長離,通緝捉拿,千刀萬剮,以告慰邙山派上千亡靈。」
已是濃夏,墨滄瀾卻感覺到一陣陰涼的風從窗縫中吹過來,吹得他頭皮發麻。
月見微癱坐在椅子裡面,他原本心中還抱有一線希望,此時卻是已經滅了最後一抹明燈。
他原本想著,宋長離屠滅邙山派距離現在還有百十來年,倒也不急著去探查什麼,只給他提個醒要防著身邊的人,再告訴他若發生什麼異動定要告訴墨滄瀾和他,便算是防禦妥當。
再到宋長離上輩子屠滅邙山派的日子前後,他拉著宋長離去閉關、去遊玩、去歷練都可以,總歸是能逃得過宋長離上輩子的結局。
卻不料,老天爺根本不給他準備的時間。
本該百年之後才發生的事情,竟是提前了這麼久便已經發生了,他暗中默默籌謀計劃許久的事情,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胎死腹中。
一切都從他重生時候起,變得與前世大不一樣。
他非但沒有阻止那場慘劇,甚至讓慘劇,提前發生了整整一百年。
他心中甚是難受,抬眸看了看墨滄瀾那隱忍不發鬱悶於心的樣子,更是惶惶然頗為愧疚——
若是他能早些將宋長離上輩子屠滅邙山派的事情告訴他,亦或者是直接告訴墨滄瀾,是否就能避免這樣的結果?
墨滄瀾沉默了許久,才道:「派人去找宋長離,切莫叫宗門的人先尋到他。」
密探道:「遵命,屬下這就叫人去找宋少主。」
密探很快便走了。
這屋子,乃是西涼州府的一處靜齋,也是墨滄瀾那白玉京在西涼州府的一處落腳點,位處於相較鬧市不遠的一條街巷裡面,雖門庭臨著街區小巷,實則裡面庭院深深,頗為安靜。
密探走後,這屋子裡面便只剩下月見微和墨滄瀾兩人。
墨滄瀾忽而問道:「你先前說,邙山派滅門,此事你從何得知?」
饒是在兵荒馬亂的時候,墨滄瀾亦是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他先前聽月見微那顛三倒四的隻言片語,便覺得有些蹊蹺古怪,如今得了證實,更是心中費解,此事竟是直接出言相詢。
月見微本就愧疚不已,心中惶然,又是濃濃自責又是擔心宋長離的安危,此時抬眸看到墨滄瀾那充滿深究的黑眸,更是眼神閃爍,訥訥說道:「我、我隨口猜的。」
墨滄瀾定定看著月見微,反問道:「隨口猜的?」
月見微更是緊張,生怕墨滄瀾知道真相之後,怪他不說實話,害死了宋長離,便愈發難以開口,只能艱澀地點點頭。
墨滄瀾眸子沉沉,口吻卻是輕微,道:「微微,你可知道,這世上之人熙熙攘攘,皆是為利益而來,為利益而往,我自小便只有宋長離一位至交好友,我在紫澤仙陸被人暗害,身受重傷,回到下界之後,旁人皆是薄我、嘲我、笑我、看我熱鬧,唯有宋長離真心為我煩憂,近百年來,他四處遊歷,亦是為我尋找名師解藥。有許多話,我雖不說,心中卻是惦記著旁人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