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是個美人。
而且是個宛若藤蔓一樣的美人。
他先天不足,生來便六脈斷絕,難以修行,本生在那樣一個武將世家,這樣的孩子已經註定要被廢棄,最好從出生起便殺了最好,然而寧非卻得了生母保全,有了一線生機。
此子早慧,幼年時期便知道單憑修為他絕不可能是任何阿兄阿姐的對手,便精打細算,開始研習兵法詭道各種雜說,他得知婆娑秘境有一顆吞下之後便可治癒他身體的奇果,便不知動用了怎樣的手段,竟是叫當時那位天道宗的少宗主、蕭家嫡次子替他前去採摘冒險。
奇果倒是采了下來,蕭家那位天驕卻因此隕落,卻在臨死之前,還要將奇果交到寧非的手中。
寧非吞了奇果,身體果然恢復,至此以後,再無任何事情能夠攔住他修為一路提升了。
寧非算是個奇人,且是個不知效忠於誰的奇人。
墨滄瀾看著寧非,似笑非笑地捏著杯盞道:「自是記得你,那日你闖入宮中,小小的身子打了那群侍衛,被眾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我出來見了你一面,只聽你說,你要活命,要變強,求我助你一臂之力。」
寧非低眸笑了笑,道:「殿下的記性素來極好,那個時候,家族已經決定將我無聲無息地處決,免得為家族留下話柄,我雖不認識殿下,卻聽人提起過殿下是個心善之人,便想著來碰碰運氣,沒想到,殿下的確救了我一命,寧非這輩子,心裡都會念著殿下的救命之恩。」
墨滄瀾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只是告訴你,婆娑秘境的陰陽明心果能夠治你的先天不足,卻並未親手替你採摘,你若要感謝,倒是對著蕭家那個小子更為適合。」
寧非頗為平靜地說道:「簫音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沒了,我縱感謝他,他也聽不到了。」
墨滄瀾點了點頭,道:「可惜了那樣一個驚才艷艷的少年了。」
寧非彎了彎唇角,道:「難得殿下還記得簫音。」
墨滄瀾道:「我記得的,大多都是風流人物。」
寧非見他沒有喝酒的意思,便兀自將自己那杯酒先行喝了,然後擦了下唇角,道:「我已與四大家族及天道宗商議過,待到殿下重回神都的那日,便是我寧家從尊位上退下來的時候,殿下且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妥當,不勞殿下費心。」
墨滄瀾禁不住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梢道:「寧家才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多久,這就不想著繼續坐下去了?」
寧非淡淡一笑,道:「寧家原本就是竊國之賊,雖子嗣繁多,卻沒幾個上得了台面的,哪怕坐在那個位置上,叫人看了也總覺得是小孩子在穿大人的衣裳,哪裡都覺得奇怪。況且,傀儡當了三百多年,也是時候活的像個人樣了。」
墨滄瀾聞言,忍不住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