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离奇,不过小白的存在本身也挺离奇的。
那乱世结束呢?你会去哪里?乔琬问道。
黑雾飘了飘,回答:我会再次沉睡,直到下一次被唤醒。
所以说你每一次都只能活在乱世?乔琬叹了口气,那多可怜啊。
黑雾停止了飘动,似乎也被这个为题问倒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不过这样说好像也是哦。
乔琬听完陷入了沉默,黑雾便在她周围无聊地飘来飘去,等着乔琬告诉它准备好传送。
小白,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瘟神。你有穿越时空、回溯时间的能力,每次醒来都在积极地找寻解除百姓痛苦的办法,如果是神,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神。
乔琬说得很认真,黑雾再次停下。
真、真的吗?它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乔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团黑雾里看出不好意思这种情绪,但她大概能感觉得到小白现在就样。
嗯,你一定非常好非常厉害。乔琬微笑着说。
可是、可是我在你身上待久了你身体就会变得不好黑雾之高兴了一瞬,想起这件事又低落起来。
这不一定是你的错啊。乔琬解释给小白听:你是一个神明,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以人类的身躯承受不住神明之力不是很正常?
这些只是乔琬的猜测,并不一定对,但她来到这个世界跟小白相处了快七年,起码觉得小白确实是在真心关心天下百姓的。
黑雾听了乔琬的话又重新高兴起来。乔琬心想如果小白真的是神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那还是个挺好忽悠的神明,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每次使用力量,你自己会有什么影响么?乔琬想了想又问。
说不上什么影响。我的力量好像跟世人的怨愤情绪有关,怨愤越强我的力量就越强,怨愤消退我的力量就会消退,彻底消散后就会陷入沉睡直到被重新唤醒。现在四海升平,我的力量已经所剩不多了。黑雾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送你回去还是够的。
乔琬为了怕被人看见她跟小白的谈话,门和窗都关上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只有屋内的景象。她的视线从座椅、圆桌、妆龛上逐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她刚才睡觉的那张床上。
想起她与骆凤心这几日在这里的缠绵,乔琬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我不想回去了。
你确定?黑雾上下抖了抖,不是很理解乔琬的决定。它虽然在千百年的存在里学会了许多人类的情绪,可是有些感情还是似懂非懂。
嗯。我仔细想了,回去那边世界也没什么人在等我,这边的话我放不下阿凤一个人独自过生活,而且我也想跟她在一起。
这个想法早在乔琬开始有意识地不依赖小白的力量时就决定了,在她知晓了瑶泉宫的秘密之后更是变得坚无可摧。
啊那好吧黑雾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它首次从别的世界拉来人成功拯救了这个世界。在乔琬之前还来过几个人,都是没到几个月就哭着喊着要回去,死也不肯活在这个充斥着权力斗争一不小心命就没了的地方。
不用花费这笔力量是不是能让你再多存在一段时间?乔琬问道。
你总在乱世来临时醒来,又在刚一结束就睡去,永远只付出劳动却看不见成果,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我希望这次你可以在力量消散陷入沉睡前好好看一看这个我们一起创造的太平时代。
真的可以吗?!如果说黑雾之前的声音还只是高兴,现在就可以称得上惊喜了。
嗯,我看你能变成白泽的模样,想来也可以变化成其他模样。想不想变成人的样子去这世间转转?乔琬笑着问。
啊啊啊!黑雾一阵尖叫,然后慢慢拉长,褪去。乔琬眼前出现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
这不行乔琬抽了抽嘴角。
小白似乎是不太习惯变成人,它背过身去摸着自己的脸一阵揉捏,再转过来时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少女的模样,五官算不上很美,但看着还挺机灵的。
乔琬端详了一番,点头道:这样就挺好。
小白欢呼一声就要往外冲,乔琬拽着它的领子把它扯回来:别从这出去!刚才别人都看见了这殿里就我一个,现在你从这出去要我怎么解释?
对对对!小白反应过来,原地化作一道光,绕着乔琬转了两圈,光点散去,空中传来轻快的声音:我走啦,谢谢你,爱你哟,么么哒~
嘁,没良心,这就走了。乔琬在心里默默吐槽,小白有穿越时空这么厉害的能力却不学点好,整天从各个世界收集一些有的没的爱情小说和肥皂剧,学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词。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殿门,黄昏的光投在身上,暖的人睁不开眼。
陛下呢?她叫来伺候的宫女问。骆凤心大典之后还要上朝,不过按说早该结束了,不知为什么到这会儿还没回来。
宫女打发了人去问,过了一会儿来回话说陛下自个儿出宫去了,只叫了车夫驾车,不让旁人跟着,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你是说她自己去的?乔琬跟那宫女确认。
是。前边的人是这样说的。那宫女答道。
噫,还以为两人在一起以后就好了,没想到骨子里还是那个小别扭。
乔琬舔了下嘴唇,心中浮起一计。
夜晚,宵禁的时间已到,京城里的百姓们都回到了各自坊内,十多条纵横交错的大街从白天的喧嚣里解放出来,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
然而这份安静没过多久便被打破。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街上快速跑过,身后跟了一大群巡逻的官兵。
别走!
站住!
什么人在那里!
那人体力不太好,跑了一阵子便气喘吁吁,眼看着要被官兵追上了,却在街角看到了一辆停在那里的马车。
那人不多犹豫,一低头就往马车里钻。
你马车上,等了一天的骆凤心呆呆地看着来人。
乔琬摸着那张熟悉的软毛垫,眯起眼笑得狡猾,三两下脱了外衣往骆凤心怀里一钻:快快快!救我!
骆凤心还没反应过来,忽见车帘被人掀开,条件反射地扯起衣袖将乔琬遮住。
什么人,胆敢违反宵禁!领头的官差刚呼喝完,就看清了火把照耀下车内坐着的那人的脸,慌忙后退一步拱手道:臣不知陛下在此,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我换了车驾,你没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赦你无罪。骆凤心语调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