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去十分钟。陆厌说。
啊林肆吸了口气,有些迷糊地往沙发背上轻轻靠,压住陆厌手臂,我以为已经一个小时了。
陆厌圈他的手臂便没有缩回,重新虚虚拢在他肩侧。
在剧组怎么样?陆厌问他。
剧组挺好的,林肆说,就是和之前《想你》剧组的气氛很不一样,有点严肃,每个人都感觉很紧绷,效率好高,以前在《想你》的时候,还有空坐下来玩,听他们聊天,在叶导的剧组演员们坐下来不是谈剧情就是对戏。
陆厌微点了点头,林肆就又说:不过好巧,之前在《想你》合作的一个演员在隔壁剧组,他指了指跌打喷雾,今天得亏他送这个过来给我,不然我还要敷很久冰袋。
他对你很好。陆厌说。
嗯,在剧组他就很照顾我,后来直播的时候也帮我说话。林肆说,向阳哥人特别好。
陆厌后槽牙动了动,没有再和林肆说起剧组的事。
他们坐了一会儿,林肆就饥肠辘辘,打电话过去催了催廖纪。
他快到了。林肆说。
他们收拾了剧本和笔电,空出茶几,林肆将用过的纸巾丢到外面,忽而发现,这里离楼上的特护病房只有一层。
坐电梯的时候他没看层数,这会儿看见对面的楼层,才心里一怔。
怎么了?陆厌在门后问他。
林肆松开手指,侧身进来,说:看到楼上的特护病房了。
陆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一层在黑夜中明亮如白昼的走廊,他推了推门,将所有光芒掩在门缝之后。
前几天出院之前,去看了一次老陆总。林肆说。
沙发另一边凹陷下去,陆厌手肘轻放在膝盖上面,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嗯。
听说你很久都没去看他了?
陆厌很难和人倾吐心中的想法,也很难提及他的过去,即使在外,所有人都知道陆绍明是个窃取郁家宝物的小人,但那些关于母亲的隐情,是陆厌心中永远不想揭开的过往。
他如果有什么问题,医院会给我电话。陆厌说。
林肆沉默地捂住自己手背,手心温度蔓延到小臂以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腺体,视线在空气里没有落点。
那时候打了麻醉,他已经没有知觉了,但似乎能感知到手术刀切开皮肤,也能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助手将不同的手术刀递给步万年。
递了几次林肆不记得了,大约三次,大约四次,手术才突然中止。
我是陆绍明的儿子,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陆厌的声音在空荡的休息室里不显得轻飘飘,反而有一种厚重感,你不喜欢我,介意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心里不用有负担。
他说:人都要为自己的身份,和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负责任,我虽然很希望你能很快接受我,但时间再长些,我也都愿意等。
陆厌说的情话像是从心里剖出来,一句句都先自伤几寸,再捧到林肆面前,长长短短地说给他听。
偶尔他也希望自己能用些方法讨林肆欢心,想是不是可以改变自己的习惯,多多找到林肆,让他每天都习惯自己的存在,但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只选择对林肆说一句早安,一句午安,到晚上才给林肆响一个电话。
蹒跚地学爱人,笨拙地说情话。
陆厌啊,林肆小声喊他,我前几天去看陆绍明,站在外面看他睡觉,觉得他老了好多,瘦了好多,但就算他已经变成这种样子,我还是会想,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报应。你知道吗他当时是知道那个手术成功概率不高的,步万年也是他授意才骗我的,我林肆摸了摸后颈,我年纪小,腺体刚分化,腺体和身体的联系没有像成年人那样不可分割,我又和盛世签了不太公平的长期合同,跑也跑不掉,所以我是最适合配合他们做这项手术的人。
萧山医院从开始就是陆绍明的野心,那时候盛世娱乐没有林肆这个台柱,在业内算不上什么,陆绍明和郁家撕破脸面,面上虽不显,但极力想要拼出一片天,好在郁家面前扬眉吐气,所以他想要成功,萧山医院正是其中的一条渠道。
陆绍明聚集了一群心术不正但医术超群的医生,在萧山医院的壳子下,到处窃取国外的科研成果,急于开创全世界最瞩目的医学成绩。
林肆抿抿唇:这些事我如果不知道,我不会这么恨他,但我知道了,就没有办法做一个善良的人,会有很坏很坏的想法。
他和陆厌中间确实隔了一个陆绍明,一块令他憋屈了多年,没有办法自由伸展筋骨的压顶巨石。
这样一大段话说完,林肆费了不少精力,他低头看茶几边缘:但是我喜欢你的,真的喜欢你的。
他说完话,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Alpha的信息素环绕周身,驱走他胸口的沉郁。
这是他和陆厌第一个真实的拥抱,没有发情期,也不是在虚拟世界,只是为了拥抱而拥抱。
只要林肆想动,他就可以用手覆住陆厌结实宽阔的后背,或者抓住陆厌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对不起。陆厌说。
之前抽血时候堵住的鼻子,现在又酸了许多,林肆用下巴磕住陆厌的肩头。
温存的静谧时光被开门声打破,廖纪拎着两袋夜宵进来:你自己点的那家都没开门,我开车到另一个区
沙发上抱住的身体慌张松开,林肆更是手脚不知道哪里放,第一次在廖纪面前露出羞赧的表情,耳廓红了一圈。
廖纪是很想骂林肆几句的,但陆厌在边上他又不能让林肆没面子,只是重重放下粥,你身上信息素外溢原因都还没找到,就抱来抱去,万一是因为接触太多了才这样,看你怎么办。
林肆像做错事心虚的小学生一般,抓了抓自己的手指,小声嘟囔:抱一下而已嘛又没有亲嘴巴上床。
廖纪刚还打算息事宁人的一颗心以九十度过山车速度蹦了起来,走过去就拎林肆的耳朵,刚拧痛林肆耳朵,他的手被陆厌用劲儿捏住。
他忙甩开手,不服气地怼了陆厌一句:你瞪什么?腕骨真有点疼,廖纪低低骂道,最没有资格管他的就是姓陆的!
气氛不太对,林肆赶紧扯了粥盒过来,干巴巴问:跑到哪个区买的啊?是不是跑很远了?
廖纪不说话,林肆就拽了拽他的衣角,打开一盒南瓜小米粥闻了闻:好香啊。
廖纪:吃你的,卖什么萌。
林肆知道廖纪没有那么生气了,就笑着给廖纪他喜欢和艇仔粥,又递了两碗白粥给陆厌,打开小菜碟子:先吃吧先吃吧,我都饿死了。
他们差不多吃完时,李集成在门外敲了敲。
第58章
吃夜宵不, 给你买了一份。廖纪问。
李集成摇摇头:没心情吃夜宵,林肆的验血报告出来了。
他话头一露, 在场几人都没了胃口。
我怎么了吗?林肆问他。
别都这么看着我,没那么严重,只是我没想到之前的手术对他腺体影响这么大。李集成坐下,看了眼茶几, 没地方可以放文件,就又重新起身, 指了指书桌,这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