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为了看陆厌, 也许为了看陆绍明,总之他来了。
电梯上到特护那一层, 林肆愣了几秒才迈开腿出去。
原来沉静的楼层哄闹不已, 林肆一时间也没弄懂, 回头看了眼廖纪, 讷讷问:我们走错了吗?
按理说陆绍明去世的消息已经被小范围封锁住,不应该有那么多人围在病房前。
他和廖纪往过走了几步,拉住一个护士, 低声问:陆总在哪儿?
不知道啊护士指了指,可能在那堆人里吧
廖纪都拦不住,护士就匆匆下楼。
怎么回事啊,廖纪按住林肆,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先看看情况。
没事,我和你一起过去吧,我来这里看陆绍明没什么奇怪的。林肆说。
他们往人堆里扎,林肆忽而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主要是望见耀眼的黄色头发。
但一瞬间,那个背影又消失了。
林肆赶紧给陆难打了个电话,接通以后问:你在哪儿?
我有点事,在外面呢。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果然嘈杂。
林肆直接问:你在萧山医院是吗?
嗯?陆难似乎在边走边说,你怎么知道?
林肆终于又看见陆难:你回头,回头,我在电梯口的拐角这边。
他说着,陆难便回过头,反应了两秒,才冲林肆招手,然后穿过人群找到他。
你怎么在这儿啊?他抓着林肆问。
林肆也是一脸懵: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
陆难一言难尽,吸了口气,说,我来给我爹送终。
林肆:???
陆难:我是陆绍明的儿子。
林肆:???
陆难啧了一声,带林肆到不太显眼的地方,低声问:陆厌怎么让你在这儿傻站着,没给你打电话吗?
他不知道我过来。林肆说,我没说。
陆难引他走:他现在也忙的没影儿,找个休息室,你等着他吧。
你知道我和陆厌
那天打游戏知道的。陆难说,陆厌的声音我还是能听出来。
林肆哦了一声,他们经过人群时,林肆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落在陆难身上。
他们为什么都看你?林肆小声问。
陆难不屑地笑了一声:他们不是看我,是盯我,一会儿陆厌出来了,会有更多人盯着他。他打开一间办公室,安置林肆,说,因为那些人都是私生子,除了陆厌。
当然,我也是私生子。
林肆惊讶地张唇,扭头看向门外,结巴一句:那那么多啊?
没有啦,可能一半,七八个吧,有些年轻的看上去像我那糟爹的儿子,其实是他不知道哪儿睡过的Omega,现在都争着过来分遗产呢。陆难倒水给他,无奈地耸肩,像不像皇帝驾崩,后宫的妃子们算了,他倒是不太配被比作皇帝。
林肆还没消化过来,挠着自己手背:陆厌知道吗?
还有谁不知道吗,我小学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了,陆厌更惨吧,好像七八岁就没了妈,这些事儿他肯定见怪不怪了。陆难说,我爸说,就我那个Omega的爸,他说陆厌他妈还在世的时候,陆绍明就已经养了几个情妇了,可能是活活把他妈气死的。
话说的随意轻松,林肆听着却比重若千钧,所有人都说陆厌是天之骄子,说他是人生赢家,有郁家的支持又有陆绍明的看重,没有人比他过的更令人羡慕。
而陆厌也一直这样表现着,他从没在人前流露过任何柔弱、难受的情绪,他不谈及自己,活的顺风顺水,像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坚强得没有一丝缝隙。
只是将艰难和粗糙的人生痕迹用掌心磨平,该有多疼。
林肆抓了抓手机,低头翻到陆厌的电话。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我爸还在外面,我去看看他。陆难出门前又和廖纪说,你们就在这儿吧,不然一会儿又不好找。
手机上是陆厌的电话号,林肆已经背出来了,他握着手机,却没办法立刻按下去。
要说些什么?
所有知道当年事情的人,应该都不会相信林肆是真心的安慰,就连林肆自己都害怕自己,没有办法单纯地给陆厌一个拥抱。
他只发了短信,问:【你在哪儿?】
打给电话吧,廖纪劝他,你人都到这里了,不就是想见他一面。
林肆吸了口气,按下拨号键,许多声响以后,电话才接通。
是我。林肆说。
陆厌的声音很哑,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又像是疲惫到不想用力气说话。
嗯。
你在哪儿啊?我到医院了。林肆问。
陆厌那头顿了顿,说:在李院长办公室。
林肆忙起身,同他说:我去找你。
在七楼。陆厌的声音小了一些,像是和其他人确定了一些什么事情,才回来,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不用,坐个电梯而已,我不会走丢的。林肆说,你先处理事情,我五分钟之内就到。
他说完挂了电话,一步不停地往外走,经过病房门口时,和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人撞了肩膀。
林肆垂下头:抱歉。
那人却摘了眼镜,拉住林肆胳膊:你也来了?
你林肆睁大眼睛,你是
五年前他特意去查的,名字叫周沥。
周沥正是五年前林肆去求陆绍明时,在盛世顶楼见到的Omega。
见到我很意外吗?周沥嘴角勾了点儿笑,望向病房,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