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马上给他退烧。陆厌盯着他说,飞回北城,让人把可能用的到的药和设备都带上。
林肆又打了两针退烧,依旧没有反应。
陆厌企盼他至少能在针扎下去时候,像平时一样娇气地哼几声,但林肆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睡熟了做了什么好梦般,让人想要将他吻醒。
奚任尤从陆厌来以后就没有插上一句话,也离陆厌站的远远的,有点儿不上不下。
你回去吧。陆厌望着奚任尤,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你,以后你有需要,可以找盛世。
年轻的Alpha对刚有好感的Omega死了心,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人,一口气咽回肚子里,收下了陆厌的人情。
我安排人送他回去。廖纪说。
在准备登机的一小时里,陆厌从各个渠道封锁了林肆发情的消息,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不怕死、非要博眼球的媒体太多,他们从各种小道消息里挖出来林肆的消息,大肆宣扬那些模糊的视频,陆厌连撤了三波热搜,依然还有人用各种奇怪的暗号传播这件事。
压不住了。廖纪在候机室手抖,我带他从节目组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多人知道了,医院人也多,不可能彻底封死消息的。
林肆坐在陆厌腿上,侧身靠着他,下巴靠近了陆厌颈窝,呼吸比平时要弱很多。
陆厌拿过红外体温计又测,体温稍微降下来一点,三十八度五,只是人还没醒。
我可能要陪他过七天发情期,陆厌说,张庭席那里有之前做好的方案,你按照节目组的情况,修改一点就可以直接发。
廖纪停下敲键盘的手:什么方案?
公布林肆是Omega事情的方案。陆厌说,只需要再做一次情况说明,将林肆今晚的事情描述成彻底分化就可以。
彻底分化?廖纪说,你们准备好的说辞到底是什么?
去找张庭席。陆厌看了眼起飞时间,将林肆打横抱起,先登机。
廖纪在一个半小时的航行过程中,捋清了陆厌的整个计划。
陆厌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让林肆以主动身份来曝光这件事。
在他的方案中,林肆十五岁分化时,因为萧山医院步万年的临床腺体实验失败,腺体进入休眠状态,但在步万年的授意下,他们告知林肆手术成功,并且分化结果是Alpha。
而后五年间,林肆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Alpha,以Alpha的身份生活,直到今年,腺体结束休眠状态,重复之前分化步骤。
期间,林肆经历了一次短暂的发情,却因为腺体神经脆弱,分化失败。
按照陆厌的计划,他们发出这份通告时,林肆正于发出通告这天的前一个星期,完成彻底分化。
同时,步万年的案子会彻底公布到大众面前,更大的水花会掩盖林肆的消息,而林肆作为其中最具有公众影响力的受害者,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得到公众的原谅,甚至怜惜。
陆厌从没想过用林肆的方法,傻乎乎地说出真相,然后接受所有人的攻击和评判。
他为林肆布好局,只等林肆一个决定。
他不介意自己做一个堂而皇之的骗子,也有自信自己有能力为林肆圆一辈子的谎。
林肆不愿意撒谎,他可以,林肆不能背负的,他也可以。
下飞机以后,陆厌他们又驱车前往萧山医院,李东浩和李集成早等着,林肆一到,就将人送进了特护病房。
他的腺体并不是不活跃,而是处于抑制期,他本来现在该是发情期,但由于发热,腺体进入半抑制状态,等于是在发情的边缘。
他的腺体似乎在近期受过攻击或者撞击,不出意外,半个月来他应该断断续续有腺体不适感,所以相对正常来说,腺体在比较脆弱的情况下,发情同时高烧,身体承受不住,才出现腺体的自我保护,李东浩得到结果,另外,发热原因并不是因为发情期到了,他确实发热,即使没有发情期,他近几天也会生病。
李东浩翻过一页,林肆正好被推出来,李东浩边引陆厌跟着走:注射退烧剂是对的,现在送他下去做模拟信息素抑制,回来以后输营养液,不出意外,早晨八点前能醒,但可能状态不好,不要和他说太多话,让他喝水休息,两天左右退烧身体正常,你就带他回家,等他腺体进入正常发情期。
廖纪和陆厌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看着林肆被推进液态的模拟环境,才脱下无菌服在门外等候。
那你等他稳定了,就回家去吧,廖纪说,我一定配合张庭席,按照你的方案做。
陆厌在门外,明明看不见林肆,却仿佛目光能穿透一般,一动不动。
廖纪吸了口气,半自言自语地说:这事也怪我,他昨天录制的时候下水了,天气热,晒了几个小时,中午就说不舒服,我问过以后,他说不要紧我就没多管
陆厌没心情和廖纪进行任何沟通,等到门打开,陆厌才好像被人解开了穴道,站起身迎过去,到林肆身边。
没事,不用太担心,现在回去等他醒来吧。李东浩送林肆回去,边说,他这次发情期按照之前说的,应该会正常,但不确定他前段时间腺体是如何受到创伤,所以你们渡过发情期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联系,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陆厌终于开口说一句话,却也只是一个单纯沙哑的音节:好。
有陆厌在,廖纪陪了半小时床,便及时赶去和张庭席处理事情。
天色终于从青色过度到淡蓝,天边出现一挑不明显的白色光影时,林肆慢慢睁开眼睛。
陆厌彻夜未眠的眼睛下意识眨了眨,意识反应超过肢体反应的结果就是,陆厌在抬手前,先倒向了林肆。
他及时用手臂撑住床沿,显得有些狼狈,但立刻用沙哑的声音喊他:宝宝?
陆厌林肆声音很小,眼睛张合几次才慢吞吞咽了口水,怎么眼睛红红的
陆厌垂眸,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疲惫和紧张,他起身混了杯温水,将吸管的另一头放到林肆嘴边,看见他一点一点吸进去,才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又反应过来,按了护士铃,通知李东浩上来查看情况。
林肆喝了小半杯,就吐出吸管。
我怎么又住到白白的地方来了他声音没有比刚才大多少,但清亮许多。
陆厌放下玻璃杯,握住他的手,无意撇见他今天录制节目时候被河里尖锐石头划在手背上的一条红痕,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感冒了。
是吗林肆垂下眸子,嘴角却用力提起来一点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倒霉哦
李东浩正好上来,陆厌便让开些位置,做完一系列检查,李东浩在病历本上边写边说:比预计的好一点,平时运动,底子还是不错的。他将写下的处方递给李集成,一会儿睡着了下去再做个腺体检查,吃药住院观察两天,退烧了没有异常就可以了。
林肆睁着眼睛看他们费力,本来意识就不大清醒,刚阖上眼睛,就又睡过去。
陆厌忙抓了他的手。
没事的,昏睡是正常的,不用这么紧张。李东浩说,你也去休息吧,他下次醒来不会那么快。
陆厌在医院陪了林肆两天,所有休息时间几乎都是碎片化拼凑出来的。
外界如何风风雨雨,始终吹不进萧山医院的病房,他带着刚睡着不久的林肆回家,等他再次醒来。
林肆是在第三天的早晨六点醒的,陆厌在他边上,也睡着了,林肆侧过身,用手臂环住陆厌的腰,小心拱进他怀里。
一个很轻的动作,陆厌就醒了,他警惕地望着林肆。
同时,他们手边的手机也到了二十分钟的定时闹钟,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