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御掀起眼皮看他,「問你呢,又啞巴了?」
「你……為什麼關心我?」蕭絕啞著聲音問。
傅少御沉默片刻,才道:「不是朋友嗎?」
朋友——
「殺手需要這個東西嗎?他只會拖累你,讓你的刀變鈍,劍易折。來吧臭小子,來見你朋友最後一面。這次是我幫你動手,下次——」
崔玉書將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扔過來,又用沾著那人血跡的寒霜拍了拍他的臉。
「下次該當如何,你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他瑟瑟發抖,不敢去看那顆頭顱一眼。
在雀翎台外跪了整整三日,力竭之時,他才爬進殿內。聲線毫無起伏,像個死人。
「若有下次,蕭絕親手殺之。」
「……蕭絕?」
「是,這是我的名字。」
——蕭然物外的蕭,郎艷獨絕的絕。
喜不喜歡?
那人笑眯眯地問。
蕭絕垂眼道:「禍起蕭牆的蕭,恩斷義絕的絕。」
第19章 要抱抱
「發什麼呆呢?一副要哭的樣子。」
男人低沉的嗓音混著些許笑意,把蕭絕從記憶中拉回。
但不免還是低落,他遠沒有達到崔玉書要求的那般無情無欲無心。
「你……失去過朋友嗎?」
脫口而出的一刻,蕭絕有幾分後悔。
他無非是想在茫茫夜色中,抓一個同路人,驅走片刻的寂寞。內心已框定好答案,若傅少御沒按預想的回答,他反而會更失落。
失落到會忍不住想要殺死他。
片刻後,他得到了想要的回應——「有」。
一瞬間,竟心生歡喜。
他知道自己的反應不對勁,可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眼底浮現出扭曲的興奮。
灼灼目光化作利刃,勢要剜戳傅少御的心傷。
「是不是很好的朋友?一輩子都忘不掉、別人也替代不了的那種?」
傅少御回望著他,良久,才輕嘆道:「是。」
蕭絕感到一陣暢快。
原來像傅少御這般行走在陽光下的驕子,也會失去、也會不幸,他不是最悲哀的那個。
他極輕極淺地笑了一聲,蜷起指尖虛虛地握住了傅少御的手,長眉下壓做出一個類似同情的表情:「你真可憐,少御哥哥。」
話音未落,他掌心微痛,隨即整個人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男人按著他的後腦讓他靠在肩頭,溫厚的手掌極盡柔情地摩挲著他的髮絲。
蕭絕怔了一瞬,耳聽得那人縹緲的嘆息:「你知道比失去更令人難受的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