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網的蚩下意識鬆開手裡的漁網,臉色如土。
烏羅拍拍自己的腿,慢騰騰站起身來,道「這個陶壞了,你重新拿去做吧,下個陶應該會更好。」燒壞掉的陶器可以搗碎再加入陶泥里,這種叫做熟料,熟料可以增加陶器的質量,是他們燒陶時總結出來的經驗。
巫者走得乾脆利落,只留下兩個被嚇傻的孩子欲哭無淚。
蚩做了好幾天噩夢,夢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巫親切而和善的微笑。
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人類最大的恐懼並不是已發生的事,而是未知。
因為打架跟被懲罰而互相置氣的三個少年不知怎麼的關係又再好了起來,首領看著他們三個在空地上亂跑,怪稀罕地跟烏羅說道「今天就好了,昨天還,誰都不理誰呢。」
「小孩子嘛。」烏羅平靜地說道,半句沒提自己給小酷哥造成的心理陰影,而是正在比劃手裡的弓箭,在思考要不要做個盾牌出來,或者做點藤甲之類的東西。
盾牌不適合,他們畢竟不是打仗,藤甲說不準還行,這年頭沒什麼人能想到火攻。
可那樣的工程又太浩大了。
首領忍不住笑起來,蚩跟小酷哥都快要加入狩獵隊了,今年的春天他們就要跟著隊伍一起去找另一個部落交配,對巫來講,他們竟然還只是孩子。
「好事。」
不過他們不鬧脾氣,當然是好事,就像男人之間偶爾會有摩擦,這是決不允許維持太久的。
開春不像是深冬那麼寸步難行,不過風吹過來,能冷到骨頭裡去,之前藏匿起來的食物還沒吃完,首領乾脆推遲了出去採集的時間,整個部落以燒陶為主。而狩獵隊則依舊照常,他們出去練習新武器跟陷阱,準備多抓點肉回來。
這是首領默許的,畢竟沒有鹽之後,他們需要大量的肉來支撐體力。
部落里斷鹽的時間並不長,大家對食物的味道變淡這件事頗有些微詞,不過大多都很乖,問過沒有鹽之後就變得非常老實。倒是首領有些焦慮,她知道鹽很重要,在一開始還沒辦法交易的時候,她尚能把泥土吃下去,現在經歷過了一整個有精鹽吃的冬天,她再吃泥土,就覺得難以下咽了。
包括寡淡的湯湯水水跟油膩的肉,總覺得吃起來不是那樣的滋味。
如果是以前的話,首領不會亂動別的心思,可是現在他們同樣有弓箭,還有長矛跟石頭,說不準能占據那個人的地方。還有出去交配的事,她不打算把自己的人換出去,想用食物換十個男人回來填補。
「我想換,十個男人。」首領忽然說道,她手裡還揉捏著一團泥巴,若有所思,「要很多,很多食物。」
分流的部落通常很難離開較遠的地方,如首領這樣遷徙過來的,要不是正好住在閻的附近,與他互不干擾,說不準狩獵隊也會撞到其他部落,導致流血傷亡。原始時代只有兩個可能,要麼大家住得較近,狩獵時爭奪資源,產生矛盾,在必要時進行衝突滅掉其中一個;要麼大家住得較遠,得走上好幾個天黑天亮,那就暫時不會有任何衝突,直到人口增多,他們狩獵的範圍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