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羅有種無從開口的煩躁感,可能來源於這種不平穩的生活,也可能來源於這種本不該發生的意外,還可能來源於他身上單薄且濕漉漉的襯衣。他總是喜歡把自己打理得很好,確保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會太過狼狽,大概正因為如此,才會如此焦慮與不安。
「烏——咳咳!」
敷敷剛出來就被煙嗆到了,她伸手揮散留存不多的煙氣,看著烏羅不緊不慢地在雨里掐滅那根怪異的小圓筒,詢問道「怎麼了?」
「羲絲醒了。」
烏羅點了點頭,享受了會兒尼古丁跟薄荷帶來的寧靜,他用冰冷的手指揉按了會兒眉心,這才慢慢走進去。
羲絲還有點晃神,她安靜地坐在那張一邊熱得要命,一邊冷得如冰的炕床上聽女人們七嘴八舌地講話,她們說外面的風雨有多大,說烏羅是怎麼樣去找她,又問她跑到哪裡去了。外頭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插銷晃晃悠悠地抖動著,灶台里溫暖的火光不夠大,照得屋子有些黯淡,往窗外看,能看見晦暗的天。
出乎意料,青並沒有落井下石,她摸了摸羲絲打結的頭髮,他們沒有梳子,平常都是用手指或是乾脆拿骨刀削掉已經無法梳理的頭髮,憂心忡忡地詢問道「羲絲,你怎麼去湖邊?」
大家的愛恨都如同一陣風般,青的確很不高興羲絲那樣子說話,甚至在羲絲不見的時候也依舊非常生氣,可是看到她現在這麼可憐的模樣,什麼氣都沒有了,只剩下擔憂與關心。大家一直生活在一起,互幫互助,不管是他們本身也好,亦或者是出於琥珀的命令也好,絕不會輕易因為不合而產生怨憤。
「我出去,找蜜。」羲絲這時候終於鬆開手,她手心裡有塊掰下來的蜂蜜,晶瑩剔透地宛如寶石,蜜漿流淌在手心裡,她有些失望地說道,「薪睡醒的時候說想吃,我在湖邊生氣,看見下雨了,想回去,想起來水會衝掉蜂,就去拿蜜,本來好多的,都沒有了。」
敷敷聞言,急忙找了個碗接著蜜,趕忙道「沒關係,薪不用吃太多。」
羲絲這才開心地笑起來,點點頭。
「身體怎麼樣?」烏羅等她們聊完天才走過去看了看羲絲,見她精神狀態還好,這才放下心來,「有沒有什麼很痛的地方?」
「頭。」羲絲老實回答,「頭後面,痛。」
烏羅看著她的模樣有點無辜的可憐,忍不住笑起來,輕聲道「你腦袋撞在石頭上了,當然會痛,我是問你有沒有別的地方痛,或者是不舒服的?想不想吐,或者有沒有覺得很難受,頭暈暈的?」
羲絲搖搖頭「沒有,只是痛。」
她很努力地想了想,又很快補充道「我拿著蜜回來的時候,蜂在飛,然後雷下來了,我想跑,一個黑色的東西忽然飛過來,看不清楚是什麼,我覺得好痛,就倒下去了。我不是生氣不回來的,沒有想呆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