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 哪裡危險?
頭腦的確比武力更為危險, 文明的確比野蠻更為肆虐,在常理里應當相反的東西, 在壯闊波瀾的歷史上翻湧過去,縱觀前後,沒有任何比彬彬有禮的文明更具有吞噬性的存在, 不管是精神層次還是物質方面。
不過, 閻所說的只是這麼簡單嗎?
烏羅無聲地走到自己的草窩前, 他看見胖鳥在啄食著漆枯的頭髮, 以過分親昵的方式;還在給家畜餵食的孩子們睜著圓圓的大眼睛,不太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琥珀剛剛拉滿了弓,只是在以極緩慢的速度放下弓弦。
最早的時候, 他們在練習弓箭時無一例外地放過空, 或輕或重,只有力氣最大的白連差點當場去世, 險些被弓弦崩斷後彈飛的蠶弦割斷咽喉。除了他之外,部落里不少人都遭遇過相關的情況, 幾乎每個人的鎖骨與脖子上都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紋, 乍看跟紋身似的。
還好他們不是混黑的,不然在道上的名字難道要叫弓紋嗎?
「已經很晚了, 大家休息吧。」
明天還要搬家, 烏羅並沒有什麼可交代的事, 火災已經結束的消息大概已被婕告訴部落了,他的確剛休息過,可剛剛的場景基本上也嚇掉半條命了,需要再度休養,明天就沒有代步的巨狼供以使喚,得全靠自己兩條腿,要是手機還有信號,想來一天五萬步不足掛齒。
琥珀看上去似乎還有話要說,她緩慢地凝滯著,思緒還在虛空里發飄,試圖組織思想與問題,過了好半天,才開口詢問道「火,是那個男人趕走的嗎?」
「姑且算是吧。」烏羅若有所思道,「我也不太了解情況,大概是他做到的。」
琥珀沉默了片刻,她大概是很想問「那是怎麼做到的?」
可惜的是,烏羅也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那群大象並不是閻的隨從,他們之間與其說是馴養的關係,倒不如說只是合作而已,不過對方到底是怎麼跟長毛象交流的,實在不太了解,想來這世間上要生存下去的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一兩手誰也不知道的絕活。
就像魔術一樣,不必過分追根究底。
「睡吧,琥珀,明天還要回去呢。」
烏羅拍了拍琥珀的肩膀,而炎將留給他的食物重新熱了熱送上來,他的確肚子裡空空,便毫不客氣地吃下姍姍來遲的晚餐,從行李箱裡拿出備用的醫藥箱給婕處理摔下狼身後的傷勢。傷口大部分止血,有血絲大抵是因為正在癒合的緣故,深色的草木灰被染進傷口之中,烏羅幫她稍稍沖洗了下,認真包紮好。
婕欲言又止,她看著烏羅的手,忽然道「巫,我看到星星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