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將身上的一套衣物脫下來,放在正路過的服裝店之中。
閻有對很漂亮的眼睛,這件事烏羅一直都知道,有時候惱火起來,看看那雙含笑的眼睛,他就覺得沒那麼生氣了,身體力行地實踐什麼叫色令智昏。誰說美貌沒有任何好處,大家都是理智上的英雄,行動上的矮子,看見美麗的臉,說話的語氣都要軟上三分。
尤其是這個人看起來幾乎有點可憐了。
烏羅一直都知道自己跟閻過快突破了正常人交際上的安全距離,可是他們兩個人的心從來沒有貼近過,也許有那麼幾個瞬間在對這個時代曾同仇敵愾過,然而歸根結底,他們保持著截然不同的想法。
「怎麼愣住了,不帶我去吃火鍋嗎?」閻很快就收拾起那種近乎荒涼的心緒,他黑沉沉的眼睛裡帶著笑意,看起來與往日並無任何不同,他從不允許自己流露出破綻,更不容許自己給予別人致命的機會。
烏羅慢吞吞地講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一身更適合你罷了。」
他沒有將話講得太明白,好似這個時代將閻徹底毀滅不存的事情從不存在,近乎溫吞的善意帶來點似有若無的甜蜜感,閻從裡面感到不存在的情意。
「你有時候也會說些好話嘛。」
烏羅沒有搭他的茬,只是說道「這沒什麼。」
閻笑了笑,良久才輕輕應了,他走過來碰碰烏羅的手,對方放鬆地伸出去,五指懶散地被握在掌心裡,好似被全然掌控住一般。
「是沒什麼。」閻回答道,卻將烏羅抓得很緊,仿佛能借著這個人重新觸摸到另一個世界。
從來就沒有什麼,沒有被瓦解的人,沒有被蠶食的人,沒有疲憊不堪到被同化的人。
閻忽然有些怨恨,怨恨為什麼烏羅不早點來,這種情緒來得毫無緣由,去得更是半點音訊不留,麻衣絲布蹭過那精緻的纖維,他一瞬間覺得當初被摧毀後崩潰的痛苦再度回到這具身體裡,那些試圖回歸故土的妄想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他已經認不出鏡子裡的自己了。
烏羅果然說到做到,一路上目不斜視,徑直往火鍋店出發,店裡當然沒有店長跟服務員幫忙加餐,之前他去吃飯都是自己到後廚翻電飯煲,這次也不例外。
空鍋倒上桶裝的底料,還有牛油小熊配上蔥蒜辣子在碟里擺得整整齊齊,直接倒入加湯,冰櫃裡排著自選的串串,還有牛羊肉片跟毛肚等類一應俱全,除了全要自己手動之外沒有任何缺點了。
「你就看我忙活?」
烏羅略有不滿,他來自己吃過幾次火鍋,行事堪稱輕車熟路,倒不是真心想要抱怨什麼,只是看閻的神色略有些不對,便想引起對方的注意力「你在想什麼?」
閻略有些恍惚地轉過來,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準烏羅,更像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你準備好了?那我生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