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時,蕭霽寧看到的也是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深邃幽暗,瞳仁很黑,就像是剛研出的新墨,漆漆如夜,卻能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絲袍,躺在龍床上。
「怎麼了?」京淵的手輕輕撫上他的額頭,從皮膚相貼出傳遞而來溫暖的讓蕭霽寧漸漸回神。
「沒什麼。」蕭霽寧被京淵扶著坐了起來,眨了兩下眼睛後笑著說,「我做了一個夢。」
但是頓了頓,蕭霽寧又道:「真是奇怪,我好久沒做過這樣的夢了。」
「你想說嗎?」京淵抬眸望了他一眼,問道。
可蕭霽寧給他的回答卻是另外一個角度:「我是願意和你說的,但是這個夢太長了,夢裡的很多事我自己也都忘了,不太能說清楚。」
「你願意說,那就足夠了。」京淵唇角輕輕勾起笑了笑,「既然忘了,那就不用再去想了,反正夢外的事,你應該沒忘吧?」
「沒有呢。」蕭霽寧頭搖得像撥浪鼓。
京淵見狀卻趕緊抬手按住蕭霽寧的腦袋,對他說:「別搖了,還嫌不夠暈嗎?剛剛都吐了。」
蕭霽寧現在舒服的不行,只要不看箭靶,他就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他給京淵解釋道:「那是因為看了不想看到的東西,所以才吐了,以後不看就不會吐了。」
蕭霽寧小時候就出現過一次這種情況,所以現在他再提起,京淵就明白他話里「不想看的東西」指的是什麼了。
既然他猜得到,提起這件事還會讓蕭霽寧難受,所以京淵就乾脆不提不說,只問蕭霽寧道說:「那你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蕭霽寧仰頭望著京淵,回答他說:「沒了呀。」
京淵眉梢微挑,說:「沒有就好。」
而蕭霽寧隨後四下望了幾眼,發現他的寢殿內一個人都沒有,想起自己睡著之前一直守在屋內的人貌似只有京淵,蕭霽寧便問他道:「京將軍,剛才我睡著之後,你也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蕭霽寧覺得自己今日的表現很反常,換做旁人很可能會對他究根問底吧,畢竟一些情人之間,是喜歡雙方彼此都要毫無保留的,但是蕭霽寧卻覺得,如果某件事對一方來說實在難以啟齒,那就沒必要說了,所有對於京淵的一些事,倘若京淵不少,他便絕不多問。
他本還想著,如果京淵要問起他為什麼會害怕射箭,看到箭靶就想嘔吐,明明從未學過射箭,卻能幾乎每一箭都正中靶心,結果京淵什麼都沒問,只是依照他的請求——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京淵對他向來挺好,蕭霽寧也以為京淵未曾離開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是從南邊只闔了一半的窗縫來看,外頭天色已晚。加之他現在覺著肚子有點餓,於是蕭霽寧便想召人傳膳,等和京淵一起用了晚膳後就讓他回去休息會,卻不想他聽到京淵否認:「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