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僭越了,請皇上恕罪。」京鉞立馬道歉,但他的態度並不似是在道歉,他甚至連頭都沒低一下。
蕭霽寧喉結動了動,猛然發現他很難與京鉞爭辯,也難以說過京鉞。好漢不吃眼前虧,蕭霽寧願意暫時服軟,便放緩聲音道:「賜婚這件事,朕不是不同意,只待京將軍有了心愛之人,親自來向朕討要賜婚聖旨,那時——」
「朕一定給他。」
京鉞抬眸,直勾勾地盯著蕭霽寧,沉默不語半晌後,忽地又笑了,也不管周圍還有多少宮人在著,便道:「老臣忠心耿耿為大蕭數十年,皇上就算不肯賜婚,也不能這樣欺騙老臣啊。皇上和犬子龍鳳相守,這聖旨,恐怕得等到皇上厭倦了犬子那一日,才能得到吧?只是不知道這一日,老臣還能不能等到。」
龍鳳,原該指皇帝和皇后,只是鳳凰鳳凰,鳳為雄,凰為雌,京鉞方才說的話,幾乎就是在點名道姓地說蕭霽寧和京淵兩人感情特殊。
伺候在養心殿裡的宮人們,除了穆奎和席書,先前是再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的,現在京鉞陡然道出,一些沒聽懂的宮人們還怔然困惑,一些心思玲瓏一點就透的宮人們聽懂了卻是臉色煞白,倏地就跪下了。
蕭霽寧見狀閉了閉眼睛深深吸氣,他想著反正京鉞已經把什麼都說明白了,他也乾脆破罐子破摔,就說他絕不會同意給京淵賜婚這件事讓京鉞趕緊滾蛋算了。
他就不信,京鉞還能對他怎麼著,他能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暴怒殺了他嗎?
但未等蕭霽寧破罐子破摔,京淵人還沒進御書房,他的聲音就遠遠從外頭傳來了:「兀羅那說你老了,不中用了,但你能有這自知之明,我看就挺好的。」
話音落下,京淵也進了養心殿御書房。
他徑直走到龍首案桌前,整衣給蕭霽寧下跪道:「微臣未經通傳便闖入養心殿,請陛下恕罪。」
蕭霽寧起身,親自去扶京淵起來,連對京淵的稱呼都變了:「你我之間何須講這些虛禮,京淵哥哥,快坐下。」
之前和蕭霽寧對峙一直占據上風臉色不變一下的京鉞,聽著蕭霽寧這句話「京淵哥哥」,也不知是被膩味到了還是怎的,嘴唇不禁抿緊了瞬。
「陛下縱使寵愛微臣,這些禮數還是得有的。」京淵此時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守規矩,「為人臣者,在陛下面前自當恪守禮儀,若是沒了這些禮儀,那和見了皇上不知道行禮的那些豬狗畜生也沒什麼區別。」
蕭霽寧想著京淵來了肯定會護著他的,但是他沒想到京淵凶起來這罵的太狠了,雖說他是罵了京鉞豬狗不如,可他畢竟也是京鉞的兒子啊,這好像也罵了自己。
而京鉞也發現了,京淵這個兒子的確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有本事激怒他,他怒的還不是京淵罵他豬狗不如,而是一個身上流有他京鉞血脈的人,竟然在蕭霽寧面前如此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