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間不住靠近,蘇巽無奈後退,腰身卻不巧抵上了桌沿。
正欲分辨,段雲泱卻不肯給他這個時機,劈手握緊他腕骨,將掌心貼上自己左前胸處:
「你感覺到了麼?我也並不是那麼遊刃有餘。」
「它跳得好快啊。」
修長潔白的五指貼近柔軟的褻衣,其下肌膚緊緻暖熱,心跳急促而強勁,仿若蓬勃的火種躍動不休,剎那星火燎原。
蘇巽忍不住深深凝望他,墨玉般的眸子間生出些許水汽,淡緋的唇微顫,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頭。
感受到他手指的顫抖,段雲泱握得更用力些,話音也愈發堅定,逐字逐句敲打在蘇巽心間柔軟之處:
「這一次,換我來保護你。我唯願你再放鬆些,再依賴我些……當年跟在你身後的莽撞後生,已經成為能為你遮風避雨之人。蘇巽,你是否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我……」
他只怕命運吝惜給予這個機會,沉沉陰霾如岳,不知何時便會排山倒海而來,如若一晌貪歡終換得永世嘆惋,他寧可不曾擁有……
見蘇巽眼底光芒漸漸黯淡,段雲泱眉宇微蹙,驀然悶哼一聲,徑直朝著他的方向倒去!
「你怎麼了?」
尚未出口的拒絕即刻被打斷,蘇巽難掩驚惶地攙扶住段雲泱滑落的身體,只見他面色蒼白,輕聲道:「我的傷口好痛……讓我靠一會,一會便好。」
見他如此,蘇巽心底好不容易披掛上的盔甲登時化作一汪春水,拒絕的話語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抬手攏住段雲泱的背脊,那人也順勢伸手環住他後心,下頷落在他頸窩處,暖熱的氣息肆無忌憚地充滿耳側,含著恰如其分的祈求與虛弱:
「若得佳人,當以金屋儲之。我可離不開你了……蘇巽,答允我這一回,你且信我,信我……」
密密匝匝的飛羽箭矢穿透心房,嫣紅色澤汩汩不絕,卻仿佛在黑暗的盡頭,望見那人堅毅明朗的眼光。
手指深深刺入掌心,復又鬆開。他在一片綿密的疼痛里,聽見自己極輕,又至為鄭重地道:
「好。」
半月後,香蘭院的修葺整理初初落成,傷勢大好的段雲泱便攜著蘇巽一同入駐。
喬遷新居當日,還有名面罩黑紗的女子前來道賀,但她只是簡短問候了幾句便匆匆離開,臨行時不忘意味深長地瞥了蘇巽一眼,眸光凌厲,似有寒氣凜冽,鋒刃乍現。
而另一邊,葉知蘅說什麼也難以放下心來,不時在香蘭院與無謝樓兩地奔波,生怕蘇巽遭遇半分不測,元若拙也每每隨行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