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發飛揚,他潔白的小臂上手釧光芒愈發明亮,寶石的邊緣也已經在燃燒的過程中變得模糊,片刻後光焰集聚,球狀的火焰剎那間向著四面八方瘋狂爆發開來——
火舌首當其衝卷上了迎面襲來的箭雨,數百支精鋼箭矢竟轉瞬間便焚化為齏粉,光焰在吞噬了鋼箭後去勢不減,氣勢如虹般繼續向四周擴散,力道之強,竟連宮牆上的瓦礫也層層掀飛。
「陛下當心!」
見面前一股烈焰波流般湧來,徐平之心中警鈴大作,情急之下也顧不上有傷在身,手執長/槍便飛身擋在了黎晟身前。
槍身飛旋,舞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影盾,他不計後果地將內力灌注在內,臉色隨之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身體也搖搖欲墜。
然而這份全力以赴並沒能阻擋住傀儡手串爆炸的衝擊,只見徐平之的長/槍在與爆炸波接觸的一刻,便被硬生生止住了動作,隨即從中寸寸斷裂,連帶著握緊槍身的雙臂也被炸得血肉橫飛。
火焰很快吞噬了他身穿的鋼甲,將白皙的肌理灼燒得焦黑翻卷,肩胛骨和雙腿被衝擊破轟出深可見骨的傷口,他頓時站立不穩,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但他的阻擋也為黎晟搏得了片刻喘息的機會,馭使著輕功飄然後退數丈,身前的衛兵也忙不迭撐開厚盾抵擋爆炸波流,儘管前排眾人仍在慘叫中被火焰不斷吞噬,卻也成功讓爆炸波蔓延的速度有所減緩。
而在爆炸發生的同時,一道乳白的光暈蒙蒙地籠罩上了蘇巽和段雲泱周身,將傀儡手釧爆發的恐怖能量全然隔絕在外。緊接著,二人被強烈的轟擊力推送到半空中,仿若驚濤駭浪中翻卷的一葉小舟,不受控制地飛越被轟碎倒塌的宮牆,朝著宮外落去。
蘇巽對外界變化並無多少感知,甚至也沒有考慮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他心裡仿佛燒著了一把火,此時火焰隨著段雲泱痛苦的喘息熄滅,化為摻了冰的灰渣堵在胸口,說不出的痛苦難耐。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把段雲泱牢牢抱在懷中,畢竟二人身上的能量罩只能抵禦手釧爆炸的威力,卻擋不住高空墜落的猛烈撞擊。
羽睫輕顫,兩行清淚從眼角潸然滑落,他此時分辨不清究竟是心痛更多些,還是自厭更多些。
段雲泱中毒完全是為了保護他所致。此前他疏忽大意將自己葬送猶嫌不夠,眼下竟然連累得那人也受了這無解之毒,巍巍的自責懊悔都化作不可勝數的罪業沉甸甸壓在他心口。
一時間他甚至覺得,就這般粉身碎骨也沒什麼不可。
可天不遂人願,身下忽然有什麼堅韌的事物迎上,二人身體的下墜之勢戛然而止,隨後那柔軟的東西自下而上將他們層層包裹,不遠處隨之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喊:「大人,段公子,此物是傀儡網,萬萬不要發力抗衡!」
來人正是葉知蘅,數個時辰前他從無謝樓趕來皇宮通報玄霄閣械鳥一事,不想正好避過了梁帝焚毀無謝樓的流彈。此刻望見段蘇二人從宮牆上相擁墜落,他目眥欲裂,忙不迭放出傀儡網接住,這才使兩人免受皮肉之苦。
事發突然,他此行並未帶多少人馬,只有墨棠隊四名殺手隨行,將段蘇二人從傀儡網中放出,眾人隨後登上傀儡車奔赴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