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點頭,微微挪動腳步,往牆側讓了讓。
安德魯輕手輕腳繞過了房間中央的床,從側面看向衣櫃,衣櫃裡一片漆黑,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裡面東西的輪廓。
安德魯舉起槍,因為抓握得太緊,手指指節繃得有些發白。
房間裡一片死寂,衣撐碰撞時發出的「叮叮聲」顯得十分突兀。
兩人神經緊繃,雙眼直直地盯向內里一片昏暗的衣櫃。
忽然,房間裡響起了一陣粗粗的喘息聲,那聲音像是從喉間發出,充滿了滯澀與凝固感。
「嗬……嗬呃……」
亞瑟聽到了,安德魯自然也聽的更清楚。
衣櫃裡的東西開始抽搐起來,它的腳不斷發抖,撞擊著木質衣櫃的底部,發出了「嘚嘚嘚」的響聲。它的頭部僵硬地扭曲著,兩隻手向衣櫃的兩側扒去,以一種人做不出來的詭異姿勢站了起來。
衣柜上掛的衣撐不斷相撞,發出了比剛剛更加急促的「叮叮」聲,在昏暗緊張的環境中,如同是在催命一般。
也確實像是在催命。
它站直了身體,伸出雙手,「咔咔」地左右轉動著自己的頭,似乎是在找一個合適的角度。接著是胳膊,然後是腿。
直到這時,安德魯才知道,自己在最開始的時候看到的是什麼東西。
它在最開始的時候,被人像是折衣服一般摺疊了起來,塞在了衣櫃裡。
它,或者說『他』,還是『她』,安德魯辨認不出來,因為它已經腐爛了,像是被埋進了土裡上百年,身上的肉已經不再相互牽連,隨著它起身的動作一塊一塊地往下掉。
它的眼眶裡沒有眼珠,不知道是因為死的時間太長,還是沒死時就已經被挖掉。白色肥胖的蛆蟲在眼眶間緩慢蠕動,讓人忍不住胃裡泛酸。
安德魯經歷過傳統末世類型的逃亡世界,雖然還是遏制不住心裡升起的噁心感,但也有一些抵抗能力了,至少……
不會看見就吐。
雖然沒有眼睛,它卻像是能夠清晰地看到周圍的一切。它的眼眶處正對著安德魯站著的位置,直直地盯了回去。
安德魯握槍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對準衣櫃裡的那個東西一動不動。
現在這個情況,開槍也不是,不開槍也不是。
憑藉安德魯這麼多世界的經驗,如果這是個大BOSS,現在開槍,大概率只能激怒它,對它造成的傷害卻微乎其微,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但是不開槍又很容易失去先機……
「嗬……嗬……」
房間內,衣櫃裡傳出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站在外面的兩個人一身冷汗,默默咽著口水。
它似乎是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手腳,像是剛學步的小孩一般,跌跌撞撞地往衣櫃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