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的時候,這傢伙除了衣衫帶血,其餘一切如常,還是人模狗樣的。此刻,渾身卻濕得像只落湯雞,臉色蒼白如鬼,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若不是那身高體壯的家僕撐著他,恐怕已經坐在了地上。
兩人的胸膛,都在劇烈地起伏著,仿佛剛剛才從一場極為恐怖的大屠殺中逃了出來。衣服都染了大片血跡,靴面還沾了一些辨不出是什麼部位的碎肉。
一個村夫率先反應過來,哆嗦著手,指著那個家僕:「你們……你們怎麼能踹門!」
另一個村夫衝著薛策辯解:「兄台,真的不是我們開門的!我們聽見動靜的時候,他已經把門給踢開了!那個門栓太脆了,根本就擋不住他的一腳……」
……
今天中午,這少爺的馬車離開了寺廟。那隻盯上了他的瘴鬼,的確沒有追上去,但是,在天黑以後的山林里,他身上的血味還是為他們十幾個人招致了災禍。拼死拼活逃回寺廟這裡後,卻發現正殿裡已經沒有人了,黑漆漆的一片。身後又有洪水猛獸追著,在看到偏殿這邊的燈火光芒後,兩人立刻就趕了過來。
因為心裡太過害怕,連給門邊的幾個村夫反應的時間也沒有,那家僕就直接抬腳,硬生生地把兩扇門給踹開了。
符咒的結界可以擋住瘴鬼,卻擋不住人的一腳。
畫在門縫上的符咒破裂以後,隱隱浮動的金光,也在一瞬間就暗淡下來了。
到現在為止,這少爺和家僕,還不知道自己到底闖了什麼禍,被幾個自己瞧不上的村夫指責了,本想反駁幾句。但在窺見薛策的臉色時,都嚇得一起噤聲了。
因為,薛策這時候的臉色,已經難看得幾乎可以用「要吃人」來形容了。
戚斐的心情也是崩潰的,被一萬個「臥槽」刷了滿臉——他們千算萬算,只顧著防瘴鬼,萬萬猜不到,今天早上才離開的這個麻煩精攪屎棍,居然會殺了一個回馬槍!身上還帶了這麼濃的血味……就算剛才的那隻瘴鬼真的走了,也一定會被這股堪比活靶子的味道吸引回來的吧。
後方的一個村夫又驚又怒,慌張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把門關了!」
那家僕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有些慌地放下了自己的少爺,把呼呼灌著風的兩扇門關上了。
但戚斐知道,已經晚了。
有些東西一旦打破,就回不去最初。想要剛才的那種固若金湯的保護作用,除非立刻把所有的符都重畫一次。可現在,顯然是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那個癱坐在地上的少爺忽然痛叫一聲,猛地伏在地上,大咳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後背的衣裳猛地隆起了一大塊,就像身體裡面,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要破繭而出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