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我冷,蓋被子沒用的。」
戚斐說完,就被子蒙頭了。
薛策想將她的腿推回去,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腳趾。隔著那層襪子,薛策微微一怔,發現她的腳上,是真的沒有一絲暖意,凍得跟冰棍兒似的。怪不得會睡不著了。
想起這個女人曾經把他害成什麼樣子,他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對她好。因為她睡不著,就為她暖手暖腳,就是匪夷所思。但歸根結底,她之所以會這麼難受,也是由於為他擋了羯人刺客的暗器。
所以,在這段時間內,他似乎應該對她更好一些。
薛策的心裡閃過了這個念頭。
最終,還是遂了她的願。
等戚斐睡著之後,薛策靜悄悄地出了房間,打算去旁邊的房間裡看看薛小策的情況。順便,一個人待一待。
他覺得自己真的需要一點時間,去好好地縷清一下思路。
——關於身邊的這個女人,越來越不像他記憶中的那個和他成了親的貴小姐的原因。
夜闌人靜,天明前夕,人人都在沉眠的時刻。他正值蓬勃青年期,即使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也未被疲勞擊垮。在即將踏入薛小策的房間時,他敏銳的耳力,忽然捕捉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嗚嗚的低微哭聲,有些愕然。
夜半三更有女人在哭,乍聽起來,是一個恐怖故事的開頭。但薛策從不畏懼這些東西,辨別出了那聲音距離他們的房間不過一牆之隔,在原地停了停,便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拐過了圍牆,就看見了階梯下面,坐著三個僕婦模樣的女人。
有影子,不是什麼亂七八糟或是裝神弄鬼的東西。
中間的那個僕婦一直在低聲哭泣,兩邊的則在安慰她,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來了。
聽大意,似乎是中間的僕婦的丈夫早逝後,她將唯一的兒子送到了她的弟弟身邊,學做生意。沒料到,她的兒子好的不學壞的學,沒學到什麼做生意的本事,反倒跟著自己的舅舅染了一身戒不掉的賭癮,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債。前幾天,在被人追趕的時候,不小心摔下河淹死了。
「唉,你弟就是個賭徒,在一開始,就不該讓你兒子跟著他啊!」另一個僕婦痛惜道:「所以,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還真沒錯!」
「不不不,應該說,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多好的一個孩子啊,要不是跟了他舅舅,也不會變成這麼一個混帳小子,更不會丟了命啊。」另一旁的僕婦也說:「你兒子要是和好人朝夕相處了,肯定能學好的。變壞了,可不就是因為他周圍都是壞人,久而久之,他不就被帶壞了,變成和那些人一樣的貨色了嘛!」
薛策:「……」
聽到這裡,他的心裡,一個糾結和迷惑了許久的疑惑之處,仿佛突然之間,豁然開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