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信,是寫給她的——生活在洛家莊裡的那位洛小姐。
沒有收信人的名字,沒頭沒尾,顛三倒四,還有不少錯別字。但一看內容,就知道是給她的了。
【今天好冷,我吃了一大碗飯。你今天也喝藥了嗎?你爹有沒有為難你?】
【我上船了,崇天閣的人說要帶我回去。有一個長得很老的,讓我叫他李師叔。其他人的名字不知道,他們都不理我。不過,我也沒理他們。】
【我坐不慣船,今天吐了兩次,船艙里有蟲子,幸好有香囊。】
【我現在把想說的都寫好,等你可以開始寫信給我時,我就把攢下來的這些信全寄給你……不過,你的身體什麼時候才好?】
戚斐有些動容。
在分別之前,她的確是禁止過薛策主動給她寄信,就怕以後洛小姐的芯子換了人,他這麼做,會暴露自己的軟肋。
但原來,從離開洛家莊、踏上那艘船開始,薛策就開始隔三差五地寫下一些零零碎碎的話語,偶爾還會回憶他們一起生活的片段。崇天閣的人似乎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薛榭的兒子」又驚又疑,沒幾個理會他的。薛策的傾訴欲,都投入了這些信件里。寫好晾乾後,他就將它們珍而重之地塞到了包袱的水囊里,想著以後有機會,可以一股腦都寄出去給她。
當然,這個機會永遠都不會有了。
因為只要「洛小姐」不開這個頭,薛策就不會有回信的機會。
看他這個模樣,戚斐心都軟了。
如果她此刻是有虛像的,那麼,她真的很想伸出手來,揉一揉小傢伙的頭。
薛策渾然不覺自己的信已經被看光了。他展平了信紙,趴在了床上,盯著上面的一行行字,眉毛慢慢地擰了起來。
「洛,洛家莊……」薛策翻動了幾頁信紙,有些迷茫,喃喃自語:「我以前在……洛家莊,生活過,所以寫信給裡面的人?」
他的口吻,是懷疑的,極不肯定的。
「我寫信,寫……寫給誰呢?香囊,是……是她,送給我的嗎?」
戚斐這下是徹底愣住了。
WTF,難道說,薛策1.0沉船事故後,所謂的「記憶有損」,是記不清楚洛家莊的那一段了?!
一萬隻草泥馬尖叫著齊刷刷在她心底奔騰而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洛家莊那段記不清了,東嶽0.5那段也被神秘力量替換了,那麼,她前兩次辛辛苦苦地套娃養孩子,豈不是套來套去,套到最後只剩下空氣了?!
這一刻,她仿佛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系統要消失了。
要是它還在,這會兒估計已經被她玉石俱焚地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