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嬌軟又愉快,一句一個「裴大哥」,滿滿的都是信賴,仿佛和對方很是親密,已經想好要過去投奔對方了。
而見到他,就一直是客客氣氣地叫「薛公子」的。
以前還沒有多大感覺。如今親耳對比,才聽出了親疏之別。
他這個收留了她快一個月的人,在她口裡的稱呼,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只和她有過幾面之緣的男人親近。
薛策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內心湧現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悅。
雖說,他並不稀罕被她當成什麼人。但聽著,還是挺不痛快的。
戚斐自顧自地低頭,將散開了的小包袱重新系好,便沖薛策微微躬了躬身,笑了笑:「薛公子,那我就走了。你不用送我下去了,我認得下山的路,可以自己走的。再見了。」
說完,她就轉身往結界那邊走去了。
薛策見她越走越遠,真的沒有回頭的意思,不知為何,忽然有點兒急躁。還沒來得及思考清楚,他身形已經動了,一個箭步,追上去攔住了她,硬邦邦地說:「你和他又不熟悉,怎麼知道他願意幫你了?」
「薛公子,你們人類可能要認識個三年五載才能算是熟人,我是妖獸,又活不了那麼久,要真的等上幾年,哪能交到什麼朋友。所以,對我來說,只要是認識的、對我好、又經常能見到的,就算得上是我的熟人了。」戚斐理所當然地道:「何況,我也不會白白讓裴大哥幫忙,去了叢秀峰,我會盡心盡力地伺候他,努力地報答他的,比如幫他疊疊衣服,掃掃地,鋪鋪床之類的,反正他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列舉的,都是這一個月來,她給他做的那些事。
也就說明了,這些並不是給他的特權。不管是誰收留她,她都會給那個人同等待遇。
薛策的額上青筋微跳,忽然打斷了她:「不必了。」
戚斐驚訝:「啊?什麼不必?」
「我說,我剛才又想了想,既然閣主將你託付給了我,我便不能讓他失望。」薛策咳了一聲,仿佛有些勉強,但因為職責所在,不得不這樣做:「你還是在祝融峰多住一段時間吧。」
魚兒上鉤了。
戚斐心中雀躍,面上卻佯作猶豫:「可是,薛公子你這麼忙,祝融峰平時又沒別的人。你又不讓我上來了,我一個人孤零零住在小築里,會很悶。叢秀峰有我認識的人,還熱鬧,去那裡住不是更好麼?」
薛策看了她一眼:「沒讓你住下面。」
「意思就是我可以繼續留在這裡?這樣不會麻煩到薛公子麼?」
薛策清了清喉嚨,神色變得十分肅然:「自然不是很方便的。但是閣主有令,我又豈能陽奉陰違,將你推到別的地方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