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討論的,是我的去留問題。我的意見卻從頭到尾都被你忽略了,明明說了那麼多次『不要』,你還是一直當我的話是耳邊風,一直我行我素。那天晚上,你強行餵我吃下那個法器,固然有時間緊迫的因素。但你敢說,你就沒有夾雜一點私心,只是因為不希望聽見我拒絕你,才強行弄暈我帶走的嗎?」
戎瀾抿緊了嘴唇,面上閃過了一絲被她說中了心思的狼狽。
「你知道崇天閣的人會怎麼想我嗎?他們會覺得我是小偷,是騙子,趁著下山的機會逃走了。你做事總是這麼專橫,這麼一意孤行,又置我於何地?!」
戚斐的胸膛劇烈起伏,語速極快,激烈地抒發完了這半個月鬱結在她心中的想法,便感覺四周的空氣都靜了下來。
麥田上空,風颯颯地吹過。
戎瀾一句話也沒有反駁,沉默了許久,才慢慢抬起頭來。
方才因被她劈頭劈腦地指責,而露出來的迷惘和猶豫,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變得面無表情了,眼眸沉沉地盯著她,仿佛有些捉摸不定。
「斐斐,我知你善良,又心軟,若是辜負他人的期待,便會不安。和那些人住久了,才會被他們所迷惑……」戎瀾抬起了手,捧住了她的臉,力氣大得戚斐無法抵抗,緩緩將她的臉轉了回來,用大拇指拭掉了她嘴角的碎末,一字一頓地道:「我好不容易才將你帶到了這裡,沒有回頭路的道理。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將你安全地帶回東嶽。」
眼下四周都荒無人煙。戚斐的下頜,被他捏得有些疼。與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對視了片刻,背後浮出了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識的寒意。
見她不再動了,似乎接受了他的安排,戎瀾才重新露出了笑容:「我們再坐一會兒,就繼續往前吧。」
人在刀俎上,便如魚肉,任人宰割。
此後三日,戚斐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
但這不代表她真的認命了。
其實,她從第一天起,就隱瞞了戎瀾一件事。
她的力氣,當時就恢復了五成。再過了這三日,便已差不多回到正常的水平了。
之所以比尋常速度快那麼多,估計還是要歸功於她體內的青玉心。
可她沒有露出任何端倪,依然裝作虛弱的樣子。
只有戎瀾相信她沒有力氣反抗,他才會一直放鬆警惕。
眼下她被逼到了一個兩頭不到岸,兩邊都為難的地方。
她唯一的選擇,是回崇天閣找薛策。儘管知道自己失信於人,回去之後,就算負荊請罪,崇天閣對她的信任也破產了,待遇也肯定會一落千丈。但她更不願被戎瀾帶回東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