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大驚,連忙攙住了他:「你沒事吧?!」
「沒事。」裴世佳深呼吸,站穩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慢慢坐了下來:「我需要調一下息,就在這裡等你。底下應是無人了。斐斐姑娘,你快一些帶他出來。」
「我知道了!」
戚斐拾級而下,奔跑到了一條陰森的長廊中。兩邊鬼火幢幢,只有盡頭的牢室,透露出了一絲光亮。戚斐眼前一亮,飛奔過去,跑到了柵欄前,定睛一看——
昏暗的牢室中,古舊而冰冷的牆壁上,鑲嵌著一隻鐵鐐銬。一個少年倚坐在地,右手舉起,被拷在了牆壁上,動彈不得。他微微低垂著頭,火光在其鼻樑唇角上流連,顯得虛弱而冷峭。胸口微微起伏。
這牢室還算整潔,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還擺著一碗清水。
戚斐初時膽戰心驚,好在上下一看,他除了模樣比以前虛弱和狼狽一些,衣裳上並沒有出現血跡,說明沒有被人用過大刑。
果然,裴文玏為了自身的「仁厚大度」的名聲,還沒有蠢得在犒賞功臣、來自於各方的關注度最高的時期,就急不可耐地找薛策的麻煩。
事不宜遲,戚斐翻出了鑰匙串,彎腰開牢門上的鎖。
開鎖的清脆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十分清晰。戚斐鑽入了牢門內,角落裡的人似有所覺,抬起了頭。
然後,便仿佛怔住了,直勾勾地望著她。
「謝天謝地,還好趕上了。」戚斐快步走了過去,在他的跟前蹲了下來:「薛策,你別害怕,我是來帶你走的。」
話說完了,薛策卻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驚訝的神色。
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不知道是光線太暗,還是她看錯了。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似乎微微閃爍了一下,慢慢地浮現出了一層帶了血色的淚光。
並不駭人,只有無盡的哀傷。如同是年少的軀體中,裝入了一個歷盡滄桑的靈魂。
戚斐微微一驚,還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了一種陌生的茫然與鈍痛。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但被這樣望著,她的心就莫名地軟了下來:「你怎麼這樣看著我呀?是不是身上哪裡疼?是內丹那裡疼嗎?」
薛策輕微地搖了搖頭,仍是痴痴地看著她。簡直像是每看她一眼就少一眼的樣子,分分秒秒都不願錯過。
戚斐還擔心著外頭,沒多廢話了,抬手掰了一下牆上的鐐銬:「我看看,這些鑰匙好像都插不進這個鐐銬的孔里,又不能砍了你的手,這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