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在小鎮街上走過時, 繚繞在戚斐心頭的古怪而迷濛的違和感, 經由少年的這句話,乍然雪亮。
她抬眸,說:「我好像沒看到年輕人。」
聶青泉搓了搓手臂, 仿佛想借這個動作搓走滿身的雞皮疙瘩:「對!整個鎮子的人,起碼都是五六十歲打上的,一個年輕人和孩子也沒有, 死氣沉沉的。」
戚斐說:「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看外鄉人的眼神?」
現在想來,那種躲在暗處的、直勾勾的、強烈的關注,分明是隱隱帶了一絲興奮的——如同見到了馬上要被吃掉的獵物。想來都讓她不寒而慄。
聶青泉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薛策玩完了她的左手,開始玩她的右手。戚斐安撫地捏了捏他的手,他就乖順地不動了。悶悶地靠在了戚斐的身上,很快就轉靠為趴,跟沒長骨頭似的趴在了她後背上。
聶青泉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想必是震驚於薛策的「小鳥依人」。
戚斐假裝沒看見,繼續說:「村民阻攔你離開這座小鎮,還口徑統一地將外來人引到葛家來,肯定或多或少也知道葛家裡有鬼怪食人的秘密……你確定村民都是人吧?」
「那當然,雖然他們身上有些邪氣,但本身不是鬼怪。如果整個鎮子都是鬼怪,我也活不到今天了。」聶青泉盤著腿,壓低了聲音:「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明知葛家有鬼怪,卻非但沒有試圖向外傳過信,還要幫著鬼怪矇騙外鄉人、坑害外鄉人……唉,他們的數量那麼多,就算都是人類,也很麻煩。一人一個鋤頭打下來,未必比鬼怪好對付。」
戚斐嘆了一聲:「說來說去,好像都只有死路一條了。」
聶青泉煞有介事地說:「那倒不是。其實還是有可以一試的法子的。」
戚斐懷疑地瞅著還沒有自己高的少年,覺得他滿身都是不靠譜:「怎麼說?你剛才不是說自己沒把握能對付那隻東西,才會逃的麼?」
「我的道行是不夠我的父親和師兄們高深,布下的陣也許困不住那隻東西,但我有它啊。」聶青泉晃了晃心口的鏡子:「裡面的法力是可以提取出來,借到陣法裡,加強靈力的。」
戚斐:「……」
也就是說,這個寶物活脫脫就是一個移動硬碟啊!
「但是,這個做法不允許失敗,要是把鏡子的法力都借走了也沒能剿滅那隻鬼怪,它的護身法力也會消失……」聶青泉的聲音低了下去,忽然,又打起了精神來,鏗鏘有力道:「不過,事已至此,想多無用。作為仙門中人,鋤強扶弱、斬妖除魔是我們的使命,既然不能退,那就只能前進,放手一搏了。我一定會做出一番成績來,好讓崇天閣將我選拔上去,就像薛策修士一樣!」